其實呢,如果谷正識相一點兒,日子興許會過得好一些。
但他偏生不大識相。
他麾下五百騎兵,可都是當初邊軍的精銳,而且騎兵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讓人豔羨和垂涎的。
剛到蘭溪,就有人或明或暗的示意,到後來直接向谷正開口討要,但谷正一口便回絕,意思是當初蘭溪郡的大首領可是承諾了他,讓他單獨成一軍的。
可事實上,真正想要拆分了這支騎兵的,正是蘭溪郡的大首領龍蒼。只不過他還要個臉面,說出去的話不好意思自己把他舔起來,所以便換個人來暗示谷正,豈料谷正如此不給面子,這就讓人很不愉快了。
想當初誘使你過來的時候,是為了分化高迎祥的實力,你谷正作為他的心腹將領,騎兵頭子,要是投降了對他高迎祥的打擊自然是極大的。
時過境遷,如今高迎祥成了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了,你谷正的作用,自然也就沒那麼重要了,此時如果你還不知情識趣一點兒,那也不能怪別人對你不客氣是不是?
於是,拖欠薪餉的事情就發生了。
時不時有人來打麻煩的事情就出現了。
於是受苦受累的活兒也就一樁接著一樁的來了。
谷正很硬氣。
他手下那幫騎兵,倒也很團結。
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受到某些人或者勢力的拉攏而背棄谷正。
這支騎兵在蘭溪艱難地活著。
不過想要養活一支五百人的騎兵,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將軍!”一名校尉帶著兩名騎拴自遠處打馬而來,翻身下馬,渾身上下滿是黃色的泥漿點子,揮手讓兩名士兵自去刷馬,他卻湊到了谷正跟前,低聲道:“打聽清楚了,虞狗賊的農、莊離這裡三十來裡地,莊園裡有一百多名護衛,裝備都很不錯,有大概二十多個弓手。”
谷正眼不抬,手不停,轉眼之間便捏了一個小人作拔刀進擊狀,一邊小心地在撮起手指頭捏那泥人的眉眼兒,一邊問道:“關鍵是裡頭有好東西沒有?”
“聽那舌頭說有一個大倉,裡頭大概有上萬石米、面以及其它雜糧,其它的金銀細軟,也總是少不了的,因為虞狗賊的老子兄弟一直就住在這裡。”
將捏好的泥人端端正正的擺好,那校尉瞅了一眼卻是豎起了大拇指:“將軍,好像虞狗賊啊!”
谷正搓了搓手,將手上的泥垢一卷一卷的剝下去,道:“後天晚上就動手,對了,安排好了沒有,山上的那幫人怎麼說?”
“都安排好了。”校尉道:“那些山匪以前也打過這莊子的主意,不過一直攻不進這莊子裡去,將軍,這一次,我們還是可以照以前的例子辦理,等到他們返回的時候,將他們剿滅,然後就可以把所有問題都完美地推到他們身上去了,我們可以順利洗脫嫌疑。”
看校尉的神色,這樣的生意,他們只怕已經做了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一次不!”谷正道:“打下這個莊園之後,我們除了帶些必要的糧食走之外,剩下的都給他們,讓他們利用這些糧食和金銀,迅速地招兵買馬,擴充勢力。”
“將軍,這會走漏風聲的,這些山匪裡頭複雜得很,壓根兒就沒有什麼規紀!”
“用不著什麼規紀!”谷正淡淡地道:“大變就要來了,我們窩囊過日子的時候也要結束了。你不是說前段時間為了爭一個女人,你被龍大眼兒揍了一頓嗎?到時候,你去割了他的腦袋出氣。”
校尉紅了臉,不是因為可以報仇,卻是因為這個訊息:“大將軍要反攻了嗎?不是說董相國又聯合了十好幾個部落,組成了十萬大軍要去討伐會川嗎?”
“這不正好嗎?”谷正淡淡地道:“當初大將軍在撤回會川的時候,安排我們投奔蘭溪來,不就是為了今天嗎?這一仗打完,你也可以當個將軍了!”
嘟嘟的葉哨之聲響起,洗唰完畢的騎兵們,迅速地給戰馬裝上了鞍韉,翻身上馬,沿著大道向前疾馳而去。
路邊的大石頭之上,只留下了谷正那些精美的手工藝品。
夜,虞氏農莊。
作為蘭溪郡第二大姓,第二大勢力,虞羽自然也是蘭溪郡的第二號人物,僅次於大首領龍蒼而已。跺一跺腳,整個蘭溪便會抖一抖,倒也並不是什麼誇張的話。
農莊包括的範圍很廣,有好幾個山頭都被囊括其中,一條河流自從穿過,幾萬畝良田便在這些山腳之下,端地是一處好地方。
說是莊子,更是一處堡寨,堡寨的選址極妙,正好被河流三面包圍呈一個幾字形中間,突然凸起來的這片高地,使得堡寨即便是三面臨水也不虞有被漲水所威脅的危險。
唯有的一處陸地便是堡寨的大門所在了。
這樣的一處地方,你說要打,還真是難得打下來,除非組織足夠多人數的軍隊正面強攻。
指望一些山匪打來這樣一個防備森嚴的堡寨,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幾天來,一直有山匪在附近出沒,虞老莊主已經招回了所有外頭的青壯回來防守,不過聽說這一次是好幾家匪徒聯合,虞老莊主心中也沒有底兒,所以派了人出去向兒子求救,請郡裡派大軍來剿滅了這些匪徒,以保莊園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