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重和魏武,要的只是慶遠軍這個編制,可以讓現在麾下這三千餘人名正言順地從朝廷那裡拿一份薪餉,可以正大光明地向朝廷要軍械,要物資。
雖然說以後大家根本就不必靠著朝廷吃飯,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能從朝廷那裡刮一點,自然就不能放過。
替魏武砌了一杯茶,蕭誠道:“以後在外人面前,不要像現在這樣沒個體統,畢竟你現在算是廣南西道的人,不再是我蕭家的家將了。”
魏武雙手捧著杯子,看著蕭誠笑道:“公子是怕岑招討使心裡不舒服吧?”
蕭誠哈哈一笑:“看破不說破嘛,魏鐵腳,你眼下可是官兒了,要有點兒官的城府!”
“在公子面前,我還是以前那個恁事兒不懂的傢伙!”魏武喝了一口茶,道:“岑招討使對我的確是推衣衣之,推食食之,我也很是感激他,願意為他效命。但是我也不能忘本啊,要是我魏武是那種一朝得勢便無情無義的那種人,岑招討使只怕會更加的不放心我吧?”
“說得倒也是!看起來倒是我多慮了,你是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的。”蕭誠微笑著道。
“的確是想過。”魏武點頭道:“有時候也想過,要是以後岑招討使與公子您翻了臉,那我也就只能在一個夜深人靜之時,掛了印逃跑,去找公子您討碗飯吃了。不過後來聽說岑招討使與您已經算是一家人了?”
“大師兄已經加入了聯合會,而且是四位常任委員之一!”蕭誠笑道。
“這就沒啥可為難的了!”魏武笑道。
“魏鐵腳,接下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師兄恐怕會成為廣南西道的安撫使,真正掌握整個廣南西道了,到時候,他肯定也會培植屬於自己的勢力,這一點,你心裡要有數。”蕭誠道:“而且怎麼做,也要有數!”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而且您還和招討使是師兄弟……”魏武有些迷惑。
“親兄弟,明算帳!”蕭誠站起來,拍了拍魏武的肩膀:“再是一家人,終究也還是有區別的,嚴格來說,我們是合作者。絕大部分的時候,利益是一致的,但終究也有分歧的時候。”
“那我肯定站在公子這一邊!”魏武道。
“站在正確的那一邊!”蕭誠道:“魏武,以後也許你會成為聯合會裡最為重要的將領之一,興許真有做到橫班、太尉,抑或是坐鎮一方的機會,所以,你應當有自己的政治訴求,從你到廣南西道來統領兵馬的時候,你其實已經不再屬於誰了,你就是你。如果不搞清楚這一點,你將來可就走不遠了。”
“我不大明白!”
“把這番話記在心裡,慢慢地去體會!”蕭誠道:“以後多讀讀書,實在讀不進去呢,可以找一個學問不錯而且信得過的讀書人來做你的幕僚。以後你軍權越來越大,也需要這樣的人為你參贊。”
“是,公子!”魏武道。
“你下去忙吧,十天之內要完成對慶遠軍的整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然是忙得很,沒事兒就不要專門到我這裡來了!”蕭誠揮揮手。“接下來我也很忙呢!”
聽著這話,魏武倒也明白,公子是故意要與自己保持距離了。
“公子,官兒越做越大,勢力越來越強,反倒是拘束越來越多,這也恁沒有意思了!”魏武有些不開心。
“這便是人生,充滿了變數。如果生活一成不變,那豈不是跟一潭死水一樣,又有什麼意思呢?”蕭誠笑道:“正因為事情一直在變化,每一個時段,都有不同的經歷,才更精彩不是嗎?”
“總覺得有些沒意思!”魏武兩隻鐵腳在地上無意識地踩踏著,發出叮叮的聲音。
“慢慢來,你會覺得其實這一切,還是蠻有意思的。”蕭誠笑著道:“別忘了讀書,以前在蕭府的時候讓你念書,就更要了你的命似的,現在當知道是有用的了吧?”
“公子一向是運籌帷幄,想得極遠,我這樣的人,卻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不過也虧了公子當初逼我讀書識字,如今也已經勉強能用了。”
“以後多讀些史書吧,別老抱著些戲本子看了,那些東西,大體上只能看一個樂兒,真要想從那裡頭學到東西,就是見鬼了!”
魏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既然來了,今日就一起吃頓飯吧,接下來只怕又有很多時日不能見面了!”蕭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