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禹不是已經在向河北路調配物資了嗎?”趙瑣沉下臉問道。
羅素嘆了一口氣:“官家,這一次崔昂的動作,委實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蕭學士又何能例外?遠水難救近火啊,這一點,蕭學士應當在給陛下的摺子中說得很清楚了。”
趙瑣這才想了起來,蕭禹的確是有一個摺子,不過因為蕭家出了那檔子事,自己心裡有火,還沒有看呢!
“陳相公,你說呢?”趙瑣轉頭看向陳規,意思便是想從軍事之上再聽聽陳規的意見。
“陛下,的確該撤軍了!”陳規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道:“其一,遼人在整個南京道,有常備宮分軍三萬餘人,各頭下州的常備軍集起起來超過五萬人,耶律俊只需要將這些力量集中起來,就不是河北路一路能對付得了的。我們已經取得了戰果,救出了歷年來被遼人擄掠去的百姓數萬人,這已經是難得的戰果,現在撤回來,不管是從政事上還是軍事之上,都算是勝利者。其二,當初朝廷議定的伐遼總體戰略上三路夾攻,河北只不過是其中一路,而現在,西路方面已經取得了突破,樞密院已經收到了急報。”
“馬興的摺子也已經到了政事堂。”羅素從袖筒裡掏出了馬興的奏摺,雙手奉給了趙瑣。
“陝西路那裡怎麼了?”接過奏摺,趙瑣並沒有急著去看,看摺子,還不如問眼前的這二位呢。
陳規臉上露出了微笑:“正要恭喜官家慧眼識人。您親自簡拔的蕭定蕭長卿在橫山取得了重大突破,雖然剛剛抵達橫山,卻一舉拔除了李續在橫山之中的盟友,同是整合了橫山之中的党項部落,正在厲兵秣馬,準備討伐李續。”
羅素點頭道:“李續雖然失去了橫山,但其經營甘寧等地多年,實力仍然強勁,想要徹底擊敗他,必然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事情,光靠陝西路,也不一定便能奏全功。馬興在摺子之中也強調了必要的時候,還需要朝廷在軍力之上的支援,而錢糧,更是不用說了,陝西路這些年可是沒有什麼積存的,真要對李續動手,軍械,錢糧,都需要朝廷撥給。”
趙瑣點了點頭,心裡突然對回到汴梁不久的陝西路前安撫使章廓憤怒起來。夏誡在河北路,好歹也還積存了兩年的軍資,供崔昂打了這一仗。章廓倒好,留給馬興的就是一個亂攤子。眼下要辦正事的時候,什麼家當都拿不出來。
“這是必須要給的。”他點頭道。
相對於遼人,早點幹掉李續反在則是趙瑣更想看到的。遼人是外敵,李續是內患,曾經的臣子居然想要與自己平起平坐,想要造反,這就比遼人更可惡了。
“所以,河北那邊,我們必須要停下來,要撤軍!”陳規道:“官家,我現在懷疑耶律俊在河北反應如此遲緩,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能有什麼陰謀?”
陳規清了清嗓子,道:“臣下猜測,其一,是耶律俊在等著我們與李續爆發大規模的戰事之後,他再突然出兵,呼應李續,讓我們兩路陷入苦戰,現在他對於我皇宋越過拒馬河的大軍不聞不問,目的就是為了開春之後將其陷在拒馬河以北。其二,就是耶律俊與李續有勾結,李續要起兵,耶律俊是不是偷偷地派了兵馬前去支援,從而造成他現在兵力不足,所以反應遲緩!”
“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問題,河北現在都不能亂!”羅素在一邊介面道:“陛下,在徹底平滅李續之前,與遼人再動干戈是不明智的,也是我們力所不能及的。眼下,我們只有應付一場大型戰事的儲備。所以,河北軍隊撤回來必須馬上完成,一旦遼人調集了大軍,與我們收纏了起來,那可就進退兩難,連早先的戰果也保不住了。”
聽了兩位相公的話,趙瑣知道,河北路撤軍,已經成了定局。相對於遼人,很明顯,收拾李續是更重要的事情。
“從拒馬河北岸撤回來,但是歸義城,還是要守住。”趙瑣道:“這可是在拒馬河南岸。”
羅素與陳規兩人對視了一眼,在二人看來,既然要撤,就該撤得乾乾淨淨,利利索索,留下一個歸義城,這不是打耶律俊的臉嗎?只怕到時候歸義城要打得血流成河了!關鍵是歸義城只怕最終也是守不住的。
但他們二人可不是趙哲,眼見著趙瑣意見堅定,二人便也就此作罷,左右不過一個歸義城而已,幾千人守城,遼人想要拿下來,也是要崩掉好幾顆牙齒的。能守住最好,滿足了官家的虛榮心,守不住,也無礙大局。
“蕭定到橫山時間並不長,怎麼這麼快就收復了橫山党項?這些番子不服王化,桀驁不馴,一向是國朝心腹之患,如果不是這些人,李續又怎麼能在甘寧之地坐大?”說到橫山党項,趙瑣也是有些好奇起來。
“官家,這些事情,馬興在摺子之中卻是說得很清楚。收復橫山党項,蕭定雖然有功,但頂多二三分,真正主持這件事的,卻是蕭定的兄弟蕭誠。”羅素搖頭嘆道:“蕭禹倒真是好福氣,居然生出了兩個如此優秀的兒子。”
聽到羅素如此說,趙瑣這才展開了手中馬興那份厚厚的奏摺看了起來。
全部看完,趙瑣也是連連點頭感嘆不已。
“這蕭崇文,果然才具驚人,只不過帶著幾百兵馬,便能平定橫山,嘿嘿,現在看起來,朝廷以前在橫山投入的海量的錢財,倒都是……”說到這裡,趙瑣突然停了下來,再說下去,不免便要變成對政事堂和樞密院的斥責了。
“官家,這蕭崇文明年便要參加舉人試和進士試,臣倒是要提前恭喜官家又能得一能臣了!”陳規笑吟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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