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陸映薇將林棲竹從床榻上扶起,遞來一杯溫水。
林棲竹卻沒有接水,抬起無力的手抓住了陸映薇的衣袖,罕見地露出無助的神色來。
“薇姨……您告訴我,珏兒去哪兒了?”
“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珏兒一切平安。”陸映薇怕林棲竹太激動了再傷到身子,連忙安撫道,“你不要急,冷靜地聽我說,其實珏兒他……”
陸映薇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林棲竹忽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無奈,她只好先找來帕子讓林棲竹捂住嘴,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林棲竹咳了好一陣,再松開手的時候,絲帕上已經沾染了一小片黑紅色的血。
陸映薇看了一眼,說:“看來是淤積在胸口的毒血咳出來了,這是好事。”
“棲竹,你才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身子太虛弱了,恐怕還需要好好靜養一陣才行,切不可心急動氣,知道嗎?”
林棲竹捂著胸口平複了一會兒呼吸,才啞聲道:“好……多謝薇姨。”
“不必謝我。”陸映薇朝門口望了一眼,輕輕嘆息一聲,“你該好好謝謝屏兒才是。自那日你中毒後,屏兒就一直在照顧你,為了研製解毒劑費勁了心血,衣不解帶,很是辛苦。”
“若非有他在,恐怕你就……”
阮屏是穆朝珏的伴讀,自然也是陸映薇看著長大的孩子,她雖然知道穆朝珏的心不在阮屏這裡,許多事情不能強求,但也不希望阮屏受什麼委屈。
在她看來,無論如何,阮屏也是值得一份感謝的。
“我知道。”林棲竹點了點頭,“阮太醫心慈仁厚,幫了我和珏兒許多,我是感激他的。”
方才他從昏迷中醒來,滿腦子都是穆朝珏,也有點搞不清眼下的狀況,所以才沒有立刻向阮屏致謝。
陸映薇欣慰地說:“你明白就好。”
林棲竹接過她遞來的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幹啞的嗓子,正要重新詢問穆朝珏的情況,屋外卻忽然有動靜傳來。
“太子殿下駕到——”
伴隨著看守高揚的通報聲,房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了。
穆朝漣站在門口,視線一掃,將逼仄狹小的南屋一覽無餘。
包括床上面色如紙的林棲竹。
陸映薇心下一沉,立刻福身行禮,低下了頭。她雖然蒙著面,但畢竟曾經在南周皇宮裡時常與穆朝漣打交道,穆朝漣對她是很熟悉的。萬一被認出來,那就不好了。
“穆朝漣……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棲竹難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衣著華貴頭戴金冠的男人,心中波濤湧動。
穆朝漣隔著一段距離負手而立,高高在上的睨視著狼狽的林棲竹。
“因為這裡是本宮的住所。”穆朝漣輕蔑地一笑,“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數日前,是你潛入這座驛館,膽大包天地用刀架著本宮的脖子,如今這便忘記了?”
被最厭惡的人用刀架著脖子逼問,穆朝漣這輩子還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今日他特地來這裡一趟,也是為了報複林棲竹當日的囂張妄為,否則難解心頭之恨。
林棲竹的嗓音沉下來:“……我沒忘。”
盡管陸映薇還沒告訴他事情的前因後果,但看到穆朝漣出現,林棲竹也隱約猜到到底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