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微無人可講她心中的苦悶,又因與女兒同為女性,她曾對溫火軟說,她原當《鄉土中國》只是一本書,溫青玉能看的熱淚盈眶當然,這只是形容詞)是因為他就是高中教語文的班主任。
後來,發現……不是的。
鄉愁是屬於男性的,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女性是沒有一個明確屬於自己的生活根據地的。
出嫁就像一個密封的檔案袋,學校把檔案袋遞交給公司,女人的墓地從父親家挪移到了丈夫家,父家騰空出來的土地成為了外來女性的預訂墓地。
前提是她沒有離婚,可陶微她離婚了。
她死了就剩下一捧骨灰。好的話,花錢放進墓陵,不行的話上天入海。
做成炮仗放了,往海裡一倒,都可以。
故事結束。
——
說真的,以溫火軟的日常考試優等的成績,她的人生是一片坦途。
小劇場:溫火軟在小升初的考試,發了高燒,迷迷糊糊的答完試卷。
在班主任給她對答案的時候,她的心降到谷底。
心講,完了考砸了。
那段時間,她過的相當壓抑。
父親臉色跟活不成一樣,從早到晚都愁眉苦臉的,一提起成績就跟ptsd犯了,發的火堪比《西遊記》中紅孩兒噴出的三昧真火。
母親前面也講了,家庭主婦。每當這時就會嘆氣,溫火軟都怕她一直長籲短嘆的勁頭,再給喘不上氣,憋死了怎麼辦?
母親是個冷靜的人,父親是個沖動的人,沖動的人有一點可取,所做的一切源頭都是利己;冷靜很好,冷靜到沉默接受一切的突變,這已經是懦弱了。)
如此看來,溫火軟的人生要是不出意外,一直按著這樣的路走,她的人生是光明可預的。
不出意外的話的確沒意外,前面的一切美好設想都可實現,可溫火軟就是不這麼覺得。
說矯情點,她此刻就像只沖向光亮的蒼蠅,一頭撞在了光潔的窗玻璃上。
前面是光明的道路,可她卻又沒有蒼蠅嚮往自由的執拗勁。
她……走不動了。
世界的惡意真的將她這個敏感、思繁的人,推下了深潭。
從小的成長環境在不斷的塑造她的性格,母親待她很好,可也就因為這點,母親的形象……不、應該是陶微的形象在她眼中是個割裂般的存在。
太匪夷所思了……溫火軟想。
陶微過了多年如鵪鶉般循規蹈矩的生活,突然就因為外曾祖母的一命嗚呼,生活大變樣,不在圍繞家庭23小時打轉——淩晨三點家裡沒人活動,所以她才能安心的睡個好覺。
——
溫火軟逛完寺院景區,在和陳與商回家的路上,經過籃球場。
她聽到籃球拍打在地面時發出了“砰砰砰”的響聲,其外還能聽到“叮”的一聲金屬質感的餘音。
觸類旁通,容易讓她聯想到充足氣的應援棒,在相互碰撞時也能發出金屬棒的高頻音調。
為此,溫火軟在心中又加上一條,世界的萬物奇幻的跟童話中的仙境沒有差別。
習慣了周圍的事物覺得沒神奇,但留心觀察就很警覺,處處存在魔法。
像是撲克牌。
回家,溫火軟累癱在客廳的沙發裡,她不想爬樓梯上天臺了,沒辦法,被褥還在上面晾曬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