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要趕在公交站臺的人少的時候。
今天的柳贈要和前兩天不同,吃過晚飯就鑽進房間再也沒出來,忙著背誦《勸學》,也無暇去為柳輮的道歉大計出謀劃策。
睡前讀、醒後背。
可以說眼睛但凡是睜著的狀態就沒從語文書上挪開過,為了檢查有沒有背錯的地方,默寫和錄音輪流上陣。
洗漱前已經能一字不錯的、磕磕巴巴的給背下來。
上早讀時不出意外的,柳贈、陳與商被任初靜叫到講臺上,相繼抽查。
柳贈第一個背,一開始時就很順利,但到了最後,還是出了問題。
“ 登高而招……而聞者彰。但當涉獵,見往事耳。假輿馬者……而絕江河。”給背串臺了。
柳贈頓了一下,見任初靜沒反應就硬著頭皮往下背。
背完後,開始在心裡祈禱,希望任初靜沒聽出來。
“你能把高一的《勸學》背到初一的《孫權勸學》也是一種本事,重背一遍。”郝靜初神色如常,“在背錯,一個字一遍。”
柳贈趕忙答應,“《勸學》荀子。君子曰……”
第一節還是語文課,柳贈都不敢多想,課上會是何等驚駭的場面。
該來的總要來,課前的預備鈴還沒響起,任初靜走了進來,懷裡抱著一沓試卷。
走上講臺,試卷擱在講座上,掃了一眼臺下乖巧坐好的學生,將課代表叫了上來。
兩位課代表每人抱著二十多張的試卷,在過道裡不聽穿梭。
等到語文卷子發到每個人的手上,任初靜不急不慢的拿起語文成績單,向臺下的學生展示,“下課後,把這個貼到後黑板上。”
任初靜把成績單上的名次從上到下的一一掠過, “柳贈把卷子拿上來。”
班級寂靜無聲,沒人敢出聲,都怕波及上身。
柳贈依言遞過去,卷面整潔幹淨,粗略一眼掃過,只會當成是老師剛佈置的作業。
試卷翻過面,背面一片空白,“你怎麼只寫選擇題?”
柳贈幹巴巴的回,“老師,我不會。”
“語文成績我也就不說了,但你是怎麼做到把六門成績考成一個電話號的?”任初靜實心實意的發問,昨天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
“……” 柳贈低頭盯著鞋面。
“11個數字裡頭單獨是‘1’的就佔了5個。”她把視線從試捲上挪開,多年的教育,眼前是唯一一個能考出這樣成績的學生。
“陳與商你還好意思呲個牙笑!”任瞬間將炮火轉移,疾言厲色,“你是見我說她,忘了說你是吧?”
“我都寫完的。”陳與商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解釋。
考試的時候他可是認認真真把每道題都填寫上了答案。那時的他有多自豪,發下來的試卷後看著上面明晃晃的33分就有多心痛。
“你確實是把試卷寫的滿滿當當。那你來給我讀一遍,出題人讓你寫什麼作文?”
陳與商翻到卷面最後一題,朗聲讀道,“請寫一篇關於想法和實踐的800字作文,題目自擬。”
“那你摸著良心說你寫的對嗎?”任初靜越說越氣,語色也染上了慍怒。
對作文自我感覺很良好的陳與商,在書寫時為了讓判卷老師逃不出錯,還運用進了名人名言,“我寫的就是關於想法和實踐的。”
“想法你寫感受,實踐你寫創造,寫的可真是牛頭不對馬嘴,胡拉亂扯一通。”任初靜把手裡的試卷合上,拍在講臺上。
“800字的作文,你分成10個自然段!每一段末尾的句號,都是下一行的開頭,你可真是一點虧也沒吃上。”
要說在這幾年的教育生涯裡,最讓她挫敗的不是柳贈全卷只寫了選擇題的19分,而是陳與商一個問題都沒拉,全部答完只得的33分。
郝靜初再度提出的問題打斷了想要開口辯解的陳與商,“還有閱讀理解二,那不就是一道高考真題。題目問:魚眼裡散著詭異的光有什麼含義?你來念一念自己是怎麼寫的。”
“說明這條魚它不想死,死的一點也不甘心。”
笑聲再也掩藏不住,班級鬨堂大笑。
“陳與商你可真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你是不知道給你判卷的時候,我旁邊的老師笑的有多開興,說我竟然教出了你這樣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