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睡直奔目的地的熟稔,讓柳贈想起了在操場初次見他翻牆出去,姿態利落。
沒有一點新手的生疏,更像是個久練多年的老手。
淦睡的確是沒說謊,他未從那裡翻過牆。
開學第一天他就把學校走了個遍,吃過初中被一群人圍堵的教訓,可以說是,能翻牆的地點全都踩過點。
後來又在校門口被小混混圍堵,淦睡只要沒事就在校園裡瞎逛,能翻牆地點全被他走熟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柳贈是從不信的,她若是遇到了,恨不能將天捅出個窟窿不可。
她的人生志向就是當個米蟲,成為楷模榜樣的功績是萬不可能有的。一輩子只想過著吃喝不愁,想睡就睡、想躺就躺的閑暇生活。
故而從不認為“天降大任必先受苦”的道理是正確的,有時候,困難是會伴隨人的一生。
柳贈從淦睡手裡拿過笑臉和尚,站定腳步,他也定定的站著。
柳贈讓他往下蹲一點,他依言照做。
頭頂罩了個東西,矇蔽了雙眼的視線。
放在淦睡眼睫上的手指被挪開,視線裡,他的臉和笑臉和尚的距離僅有一隻手的長度。
淦睡後知後覺的摸了摸連帽棉服的帽子,帽子正戴在他頭頂上。
“新年快樂。”柳贈雙手取下、罩在頭上的笑臉和尚。
淦睡剛摘下帽子,笑臉和尚就罩在了他的頭上。
聲音隔著草紙,傳進淦睡的耳道,“昨天的祝福說早了,今天說才恰如其分。”
“新年快樂。”淦睡的聲音隔著一層將近四毫米厚度的草紙罩子,傳出去又是一種味道。
他說話時,發出聲的每個字都在耳邊迴旋。
抬手摘下頭上的笑臉和尚,目之所及是柳贈的笑容,“新年嘛,就該多笑笑,這樣就會得到用之不竭的好運。”
“好運從哪裡來?”
“我啊,我分給你一半的好運。”柳贈揚起唇角的笑臉上,似有融了冰雪的溫煦、純良,直等著萬物的複蘇。
又是這句話,淦睡總會不知覺的想到,蛋糕盒上便簽紙寫著的那句,生日願望分一個給你。
“好人才值得擁有美好的東西。”淦睡垂眸,手指不知覺的摩挲著玩偶上的笑容,又似在透著它,碰觸到另一張揚起唇角的笑臉上。
“所以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將來也一定會得償所願。”
淦睡扯動嘴角,是一個笑容,烙印在了春節的太陽下。
形容夕陽西斜的場面的文字有很多,多到要將夕陽淹沒。
在淦睡的眼中,那一天的下午和平常毫無不同,融化在了層層疊疊的浮雲裡,素白無瑕的雲朵喝醉了酒,紅了一片。
夕陽漸漸沒入了地平線,變成一道亙古不變的直線,消失在每個平凡又普通的午後,
他在那天落下了一樣東西,一樣不能用言語表達的東西。
“你明天有事嗎?”
“你先說,我忙不忙看情況。”
淦睡被這句話給逗笑了,掛在唇角的笑沒放下過,臉都要僵了,“我明天是寺廟,你去嗎?”
“祈福?”
運勢、財氣、身體這三類,是寺廟裡最常見。
“對。你昨天不是和我說春節去寺廟最靈驗。”
“那要是這樣的話,我明天很閑。”柳贈沒去問他突然想去寺廟的原因,這不歸她管,也無權插手。
去寺廟,她有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