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聿川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進了電梯,空間狹小而侷促,他幽幽道:“我惹到你了?”
他的上方領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脖子上一串男士項鏈,簡約樸素,他整個人淡淡地,素得要命,像深山裡吃齋唸佛的大和尚,馬上進房間可能會開始打坐。
尹岑冷嗤:“和你有關系嗎?”
七章別墅對於他們來說是一間旅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一碰面,彷彿兩個陌生人是在旅館辦理入住,卻不小心在前臺偶遇的感覺。
薄聿川從電梯裡走來,距離她幾步的位置停下,微微皺眉:“有任何問題,我們都可以溝通。”
尹岑撩著頭發,笑了聲:“我對你可沒意見。”
薄聿川解開袖釦,並不打算在這種無意義的事上多作糾纏,略做解釋:“我那時接到公司的緊急任務,來不及和你打招呼就離開,是我不對,後來吩咐何聚轉告你了,今天的慈善晚會是公司的安排,我沒想到你會在。”
尹岑轉過身,漂亮的杏眼微掀:“你今天出現在現場,是打誰的臉呢?”
薄聿川的紐扣被全部解開,白襯衫隨意敞開,不甚在乎地從她身側走過,男人身材很好,腰身精瘦,腹部線條流暢地隱入褲帶緊扣的西褲中。
“拍品留了一套飄雪系列珍藏,其他的物品全部無償捐贈給慈善基金會了。”
尹岑清咳一聲,不太自然地別過臉,“下次出現在公共場合,請提前通知我。”
薄聿川覷她一眼。
她的介意完全沒有用處,得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畢竟搭夥過日子,無非就是你騙騙我,我瞞瞞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瞎湊合過了。
能讓薄尹兩家長輩順心順氣兒,算是合作愉快,萬事大吉,他們自身的感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別讓大眾看去了笑話。
思及至此,她似乎放下了許多--
生活如戲,全靠演技,影後影帝,何愁無戲?
她泡了一個澡,幾乎要把自己泡發,如果不是門口響兩下敲門聲,她很可能會泡到天亮。
尹岑從浴缸裡出來,擦幹身體,換上睡裙,開始磨磨唧唧吹頭發。
門口的腳步聲離開了。
頭發終於吹幹,她推開門走出來,一邊拿著手機,一邊向臥室走,差點裝進一個懷抱。
男人似乎洗好澡了,隱隱約約有些許清新的味道傳來。她耷著眼皮向右邁開一步,對方也向同一個方向邁出一步。
再次要撞到一起,尹岑向左邁開一步,高高的身影跟著向另一個方向邁開一步。
“你幹嘛?”她抬眸,暗含不耐。
薄聿川寂然站定,沒再動。
尹岑繞過他,三兩步走進臥室,不輕不重地關上門,她踢掉拖鞋,用膝蓋跪著爬上床,隨意往床上一躺。
結婚兩年了,他們從來沒有睡在一起過,甚至都沒有見上過幾面,說是陌生人並不為過。
從結婚那天起,他們就十分有默契地分開睡了。
別墅三樓除了有臥室之外,還有影像廳,書房,側臥和客臥,薄聿川住的那一間,是影像廳改造成的。
有時尹岑覺得這種相處模式也挺好,互不打擾,他雖然不愛她,但著實大方,一結婚就給她開了副卡,讓她喜歡什麼自己買,物質方面毫不吝嗇。
雖然物質這方面對尹岑來說無所謂,她有能力賺錢,本身不缺大錢,她只是嚮往自由,那種心靈上無人約束的自由。
側棟整棟樓都是她的世界,一樓只留下承重牆,其餘都打通了,是一個開放式的衣帽間,一字型通頂櫃,茶色的玻璃櫃門,通透大氣,裡面放著四季的禮服和鞋子,每個季度都會有專人提前過來,把下個季度剛上市的禮服鞋帽拿過來給她挑選。
筒燈射燈一開啟,配合著中間星光熠熠的水晶燈下,三五個人忙活著打扮她一個,中島臺都是一些首飾手錶,沿窗有梳妝臺,光線比較好。
二樓設有包包牆,全部用來放包,三樓放常服和冬季大衣,喬京楚和吳憂來過一次,驚嘆地說像是在逛專櫃。
為了公司的市值穩定,他們的感情在公眾面前向來維持的不錯,比雞飛狗跳的生活要好很多,只要不出大亂子,一切都好說。
只是被這婚姻束縛著,完全無法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如今薄聿川回來了,薄家的權利自然會慢慢下放給他,他的地位會越來越牢固。
她放棄了以前苦中作樂的生活,投身這個毫無感情的婚姻當中,誰也說不清是對是錯,未來的事誰都不好說,到時候尹家幫不上什麼忙了,或許薄聿川能放她一馬。
窗外月瀾風靜,她躺在床上看著孤月掛在夜空,不禁一陣悵然若失,想著想著,慢慢陷入無邊的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