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憐青臉上一白:“你說什麼?”
回答他的是一把匕首,刀刃離腳尖僅有方寸,柳玉娘看也不看他,只道:“拿上這把刀,立刻上前捅死他,否則我就先殺你。”
嶽憐青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到底是顧忌著巷中其他人,忍著氣彎腰拔出匕首,步履沉重地走了過去。
房間不大,從門口到床邊不過十步之遙,當嶽憐青轉過身,柳玉娘便將房門落了閂,鬼一樣無聲無息地跟在他背後。
嶽憐青並未注意到柳玉孃的動作,他顯然是頭一回提刀行兇,走得舉步維艱,好不容易在床邊站定了,也不敢去掀被褥,閉著眼睛高舉匕首,深吸了幾口氣,重重向下揮刀!
柳玉娘握著的另一把匕首亦在此刻揮出,直刺嶽憐青後心!
“噗嗤”一聲,匕首深深刺進隆起的被褥,不見鮮血滲出,嶽憐青向前一撲,身子在床上一滾,險險避開了從後方襲來的刀刃,卻被疾步跨上來的柳玉娘一腳踩中胸膛,她心知中計,眼裡兇光畢露,一刀斬向嶽憐青的右手,誓要給他教訓!
與此同時,整張床榻猛地震動了一下,不等柳玉娘反應過來,床板連帶被單褥子已被一分為二,寒光有如白虹閃電,自下而上,瞬息逼近,悍然襲向她揮刀的手臂。
床下有人!
電光火石間,柳玉娘也傾身一滾,順手把嶽憐青推出去當肉盾,不想那道寒光竟是收發自如,以毫釐之差停在嶽憐青面前,旋即變斬為掃,將嶽憐青整個人掀飛開去,眨眼後勁風再起,以劈山之勢逼向柳玉娘!
柳玉娘一滾落地,方才標立而起,面門便迎上了這道無匹鋒芒,若非她及時舉起匕首格擋,這一刀就能將她的花容月貌劈成兩半。
饒是如此,耳畔脆響乍起,精鋼打造的匕首應聲而斷,柳玉娘只來得及偏頭避開要害,刀鋒幾乎貼著她的耳廓站在左肩上,霎時深陷骨肉,壓得她單膝跪地。
論武功,柳玉娘比不上虞紅英和陸歸荑,卻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能在幾息間憑一把刀將她壓制住的人,實在不多。
鮮血從肩上湧出,柳玉娘緊緊抓住刀身,抬頭看向面前之人。
烏發冷麵,玄衣皂靴,即便手裡握著的並非無咎刀,她也認得出這是裴霽。
可裴霽已經跟那姓李的一起被她關在了散花樓的密室裡,怎麼會出現在此?
“你……”柳玉娘張了張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是在……那個人,不是你!”
她忽然想到,昨夜回到散花樓的那個“裴霽”甚為沉默寡言,幾乎沒跟她說過幾句話,還以為他心憂大敵,原來是怕露了破綻。
裴霽唇角微勾,真心實意地誇贊道:“柳樓主的易容術確為一絕,所製面具精巧逼真,連你自己都分辨不出來。”
說也可笑,柳玉娘假扮陸歸荑試圖騙取嶽憐青的信任,自己也著了此道,陸歸荑所假扮的裴霽沒有留在州衙坐鎮,而是將計就計代他去了散花樓。
“……你怎知我一定會來?”
柳玉孃的目光落在滿地被褥上,那裡頭只有一個用幹草和棉絮紮成的假人,再看向驚魂未定的嶽憐青,忽地慘笑:“我明白了,沒有什麼‘馮寶兒’,你倆……還有小妹,你們是串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