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淑又鬱悶又著急,扶著梯子往上爬。
喻烽趕緊上前。
杜心淑不待見他:“滾開,不要你扶。”
三兩下爬到了高處:“城主,這裡是青州,這裡的百姓遭了難,自有他們當地的父母官,府衙,袁家,出面解決,輪不到咱們。咱們自由城統共才多少人,手腳都忙斷了,也是杯水車薪。你是我們的城主,你給不相幹的人收拾什麼屋子啊?誰感激你?況且這地方真不安全,八大軍衛的人都還沒走,隨時都可能再次爆發爭鬥,咱們何必趟這趟渾水。不如避世不出,等戰亂平息了,再開商貿。就算一輩子不同外界往來,咱們自由城也能過的逍遙自在,這幾年該買的都買了,儲備豐富,方方面面的工藝咱也刻意培養了人才。還有一些本性老實善良的能工巧匠也願意加入咱們自由城,能帶回去的我都帶回去了,還有很多人才我不敢一人決斷,都暫且收在我的商隊,大家都等著李……您見過了,沒問題了,咱就一起帶回去……”
杜心淑巴拉巴拉,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不見小七有分毫回應,只見她動作靈活,從一個屋話的功夫,她將三處破損的屋頂都修繕好了。
有百姓默默的拿起掃帚打掃,也不敢吭聲。孩子們躲在院子的水缸旁,見自家漏風焦黑的屋什麼,面上都是歡欣的笑。
杜心淑說了半天廢話,人扒著屋簷,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又感到分外舒適。原先在院內被遮了陽,陰氣沉沉的尤其讓人內心煩鬱。
她一轉眼,看到卓忱不知道何時正躺在對面的屋頂上,剛鋪了稻草的茅屋頂,一眼看去像睡在金燦燦的稻田上。
杜心淑又轉頭抱怨道:“您老倒是說句話啊!睡這哪有睡在咱們那的金絲草上舒服。稻草毛刺多,還是去年的陳貨,癢死你。”
卓忱嘴裡叼著一根茅草,搖頭一嘆:“你啊!怕是忘記當年自己是何樣情形了。李長生,你說,當初城主救下她們的時候,李恩義那小子有沒有攔過?”
李長生憨憨的撓抓頭發,憨直道:“大哥都是為了我們好,我們三小孩什麼都不懂,你們是一大家子,我們也怕被欺負啊!何況一下子多了那麼多口人,要吃要喝。大家都靠小七吃飯保護,大哥也怕小七累死啊!”
杜心淑啞然失聲。
她現在覺得小七是自己人了,自動圈地劃清界限,分出內外親疏。還振振有詞的自以為很有道理。完全忘記了現在這些麻木悲傷的百姓也是曾經的自己。心裡一時百感交集,羞愧難言,耳朵燒的通紅。
“嗚嗚,爹,你不要死!”
正在忙碌的小七一頓。
杜心淑做了半天心裡建設,正要跟小七說一些肺腑之言懺悔過錯,抬頭四處一掃。
人呢?
喻烽看得真切,挑著手指頭往北邊指:“從屋頂上翻到那頭去了,有人在嚎喪。”
嚎喪沒嚎成,孩子爹只是吃東西被果核卡住了,人都軟掉了,氣息微弱,被小七抱起幾下一勒,果核吐出來,人又活過來了。
小巷子群居人口多,看熱鬧的不少。男人一家子當即跪下叩謝恩人。
小七翻上牆頭回去,繼續修屋子。
杜心淑等人追到這邊,小七又回去了。
後來還是李長生說:“杜姐,我現在可以走了嗎?就這麼幹站著說話也浪費時間,你看城主,都修好了幾座屋子了,還抽空救了一個人。咱們動起來,早幹完早回家啊!”
“現在城門緊閉,進不來出不去。別好心人家當惡意。”杜心淑慚愧過後,又覺這事幹的挺吃力不討好的,“這事吧,還得李恩義出面,叫他跟袁家人說。放我們的人進來,咱們幫他們。嘖,就怕袁家人成驚弓之鳥了,不識好人心。李自在他們只是長的高大,實則非常怕人。又單純好騙,和城主一樣。李恩義呢?可煩惱死我了,這些事以前不都是他做主嗎?現在他人呢?躲哪兒偷閑了?真當自己太子,不幹活啦!”
“不就是入城的通行令嘛,至於想這麼多?我就不喜歡你們這樣的,一個個的,想的比做的多。”卓忱又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滿臉嫌棄。一回頭,“卓越,你去跟袁無為要。他不給你就搶,這些子上官一個個的只顧著自己爭權奪勢,哪管百姓死活。”
卓越大喜,忙說:“大師兄愛民如子。師父要幫忙,他一定感激涕淋,銘感五內。”
卓忱不待見袁無為。袁無為卻視卓忱為父。
前日大戰,袁無為差點遭難,師父從天而降,又救他性命於生死之間。袁無為老大不小的年紀了,之後一面退敵一面哭。
但是卓忱自後又避而不見了。袁無為貴人事忙,實在分身乏術。卓越代掌門這麼些年,原猜測師父都有可能不在了,再次見到師父,也是心緒難平,倒回到了小時候,時時跟著他,一刻都不願分離。
也虧得是他。換做袁無為和袁猛,都會被師父打走。
年歲漸長,心境不同。卓越內心也希望師父和師兄能和解。師徒幾個能像曾經一樣,說說笑笑。人吶,能有多少光陰可蹉跎呢。
卓越高高興興去辦事了,臨走又叮囑他的親傳大弟子將師公照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