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義只覺小七被侮辱了,大為憤怒,一胳膊肘杵過來,“胡言亂語!”
袁不疑早有防備,抬手格擋,表兄弟二人就這麼同乘一騎打了起來,幸而袁不疑的馬一直跟著他們,他身子一躍,又回到自己馬上。額上出了細汗,笑容卻很大:“太子表弟,我是說錯什麼了嗎?有話你好好說,打人幹什麼?”
李恩義神色不好看。
袁不疑不依不饒:“我說錯了你解釋一下不就行了,任誰看了你和小七在一起的舉止,都會産生誤會吧?難道說你真的只是將她當成妹妹?”他也有妹妹,可是要他和袁不悔動不動就手拉手,互相夾菜,還形影不離,他自己光想想先受不住的搓了搓雞皮疙瘩。不說他了,袁不悔也嫌他啊,平時就嫌棄他一身臭汗,燻臭了她周身的空氣。
李恩義抿了抿唇,神色鄭重:“小七是我的家人。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小七是他的救贖,他的脊樑,他心靈的避風港,他活著的依靠。
她是他心中最聖潔的存在,他敬她重她在乎她。願意一生追隨她,照料她。
夫妻什麼的,他壓根就沒想過。
這世上沒人配得上小七,包括他自己。
但這種內心的想法,他也沒必要細細說給人聽。
入了大都督府,早有人在等候,府內門客幕僚都在,神情都很疲憊,也不知昨晚宴會後是不是又開了一場小會,還是今天一大早的又趕過來商量來去到現在。
“爹,二叔,太子表弟剛說了他不想回臨照。他要留在青州跟咱們一起反了!”袁二神情高亢,語氣興奮,彷彿發生了極好的事,整個人顯得還有些跳脫。
反觀李恩義就沉穩沉靜多了。
袁無為正在議事,屋內還有其他大都督,聽了兒子這一嗓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激動的一下子沖到門口,怒吼:“混小子!找死是不是?”
幾位大都督互相交換眼神,表情微妙。
袁家好不容易讓人相信李恩義就是大晉國走失的太子。這才過去一晚上又要謀反了,很難讓人不懷疑,這太子本身就是個假貨。袁家本來目的就是要對李家的江山取而代之。眾人眼睛都不瞎,任誰都看得出李恩義像極了袁家二爺袁無功。雖說一直有外甥像舅的說法,但懷疑的種子一直根植於眾人心中。李恩義若老老實實去了臨照,真金不怕火煉。旁的人自然沒話說。去都不敢去,光憑一張嘴就定了太子的身份還要謀反。真的也是假的了。人心一亂,橫生事端,平息的戰事恐怕又要再起風雲。
袁無為急得要打袁二郎。
李恩義大概是經過一.夜補眠,神色氣度不像昨夜被他們擠在中間精神攻擊的時候萎靡不振,說出的話直接又果斷:“大舅,二舅,諸位大都督,各位大人,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我不會去臨照,也不會留在青州。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了。從今後都不會再出來,也希望各位不要再用家國大義來勸解我逼迫我,我心意已決。”
袁二郎一愣,急切道:“兄弟,這和咱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李恩義:“我從未答應你什麼。”
他的去留關系很多人的決斷和命運,不管這些大都督原本懷揣了什麼心思,但從他們繳械後,將恭王視做棄子,就已經註定了他們一隻腳已經踏上了袁家的這條大船。餘下的拉鋸無非是利益相關,僵硬的冷著臉不肯鬆口,無非是想爭取更多的好處。所以當李恩義說出不會回臨照繼承皇位,很多人心裡都很慌。然而這些人精們,又一個比一個能裝。
昨日,李恩義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大家都當他是假惺惺的推辭。
從古至今不都是這樣嘛,上位者假惺惺的故作姿態,底下人要學會體察上意,彷彿上位者得了好處也是被逼無奈,民意所向。
“太子……”有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不要這麼叫我。我不想做這個太子,也實在沒這個能耐。我在山野鄉林長大,不讀經詩子集,不懂治國之道,什麼也不會的我,就算回了臨照也逃不過宮鬥,被殺的命運。就算僥幸登基也是誤國誤民。李慶想當皇帝就讓他當吧,這位置誰愛坐誰坐,反正我不愛坐。”
原本還矜持故作姿態的大都督們全傻了眼了。
一時竟分不清這到底是肺腑之言,還是以退為進?
李恩義說完這些,抬腳就走,也不想和袁家別的人辭行了。糾糾纏纏的十分沒必要。
眾人眼睜睜看著他走,這才集體慌了神。
“哎,別別別,別啊,太子,您到底有什麼難處,咱們好好說。”
“是擔心回宮後有人害你?這個您不用怕,宮裡都有我們的眼線……”
“老胡,你認真的?這是能說的嗎?”
“別故作清高了,說的就跟你沒安插眼線似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除了宮裡,你在青州也有暗樁……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