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忍不住往前湊了湊。
沈星南一側身,看見李恩義同袁不悔站在一處,袁不悔正問他,“先生對書畫可有研究?”
沈星南也是沖動了,上前推了李恩義一把。
也不知沈星南這腦子是怎麼長的,推人也不選對方向,直接將人撞到了畫捲上。
只聽紙裂之聲傳來,好好的一幅畫,裂了大半。
袁不悔驚呼一聲,心疼不已。
沈星南上前揪住李恩義的衣領子就要揍他,“臭小子!”
袁二一把握住他的手,救下李恩義,他一直聽聞沈星南魯莽沖動,可幾次接觸下來又覺得傳聞不可當真,今日算是開了眼了,“沈星南你幹什麼?李先生是我府上的貴客。”
沈星南臉都是綠的,看了袁不悔一眼,強壓下脾氣,“這是我特意為不悔妹妹尋來的畫作,就這麼毀在這小子手裡了……”
“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明明是你故意推人,作惡的是你還賴別人身上。”陳小珍叉腰相護。
袁不悔:“好在只是裂開,找匠人應該能補好。”話是這麼說,眼裡都是可惜。
沈星南:“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這小子。這幅畫可是我花了一萬兩銀子買的!”
“多少?”李恩義在撞裂畫卷的時候都沒這麼大反應,方才沈星南賣弄的時候他沒注意聽,此刻倒是不淡定了,“這也太坑人了。”
袁不悔意外的看向李恩義,她對他的印象一直很好,此刻卻忍不住蹙了蹙,因為他輕慢的態度。她喜歡悠然客老先生的所有作品,雖未見面,卻神交已久。李恩義的態度無異於是在詆毀她的知己、師長。她自然高興不起來。
同樣不高興的還有許新,但是想到昨晚他高超的琴藝。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人相爭彼此不服,也是常有的事。她喜歡他的琴技,情緒也緩和許多。
沈星南很高興李恩義如此粗鄙,優越感頓生:“果然是鄉野村夫,什麼都不懂。”
“袁不疑,沈星南可是來了?”萬春自遠處快步走來,老遠就喊上了。
“我們聽說沈星南拍得了悠然客老先生的新作,特意過來一睹為快。”
同行的還有好友雲起。
二人都是興致盎然的樣子。
袁二快速的捲起畫卷,結果因為太心急,茲拉一聲,畫卷徹底斷開了。
袁不悔:“二哥!”
“現在可不是李哥哥弄壞的了!”陳小珍想幫李恩義,她倒是想砸一萬兩文銀幫李恩義掙面子,奈何她爹雖然疼她,但是這麼大一筆錢,也不會隨便她亂花的,若是追問起來,才麻煩。
一萬兩對沈星南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他素來精明,花了大價錢的東西送了袁不悔,他心裡想的是——遲早還會回到他們家,穩賺不賠的買賣。
可是這幅畫壞了,雖說可以修補,但白玉有瑕,價值大打折扣,他心裡氣得很。
“軟骨頭的東西,只會躲在女人身後逃避責任!”
袁二打圓場:“怪我,怪我,星南,回頭從我私庫裡挑一樣好東西送你。”
萬春和雲起趕到,看見畫卷破損,同時唉聲嘆氣,又追問是誰弄得,暴殄天物。
萬春家裡就做古玩字畫的生意,對這些東西的修複頗有經驗。
眾人又移去花園內的一處書齋,將畫卷攤開平鋪在長桌案上。
萬春說能修複,但還是連道可惜。
除了袁二,其餘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怨怪李恩義的意思,不為別的,只因他們都是悠然客老先生的崇拜者。單純的心疼畫卷而已。他們怪沈星南的要多一些,但沈星南這家夥罵罵咧咧,一律推卸責任。李恩義素來對別人的情緒敏.感,稍微一點排斥都會讓他不舒服。不自信讓他放大了情緒。
至於陳小珍,起先還是很維護李恩義的,只是當所有人都在心疼畫卷,她也漸漸被感染了情緒,又見李恩義一副被欺負的不敢還口的卑微樣子,想到他不過一介江湖郎中。小時候刻在記憶深處的高大形象轟然倒塌。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前一刻還淚眼汪汪,滿心感激。當所有人都說他不好,又會被影響,越看他越覺得不好了。反而還很後悔之前表現的熟絡,覺得自己掉價了。
人性本慕強,陳小珍尤其的明顯。第一眼她被成年後的李恩義矜貴疏闊的氣質吸引,可是一遭遇事,看他窩囊的樣子,招人愛的氣質大打折扣,她又十分看不上了。
袁不悔倒沒有陳小珍這般複雜的心理活動,她就是單純心疼畫卷,只是心疼畫卷而已。
袁二叫人送來熱茶,趁著大家喝茶的功夫,攬住李恩義,想將他帶走,避開這群畫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