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旦離開他們這個圈子,冷靜下來,又會忍不住的冷笑。
他忽然就明白了,那位神秘的李公子要將這些少年少女送出來歷練的原因了。
天真的愚蠢!
到底是怎樣的地方才能養出這樣心性的少年人?那傳說中的世外桃源,若是真的存在,他真想去看看啊!
不過用不了多久,他這一願望就能實現了。心裡雖然覺得對不住李公子,可轉念一想,對李公子來說未嘗不是天大的機緣。
永榮侯府的貴婿,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上的。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這可都是你們自找的!”護衛首領發了狠,眼珠子通紅。
“好了,我吃飽了,”李恩義放下筷子,舉止優雅,態度溫和,“煩請趙兄將侯爺請來,既是談合作,那就不妨讓老侯爺出來一見。我已經想通了,很有誠意。”
趙連忠遲疑的看了他片刻,沒有猶豫太久,轉身出了石屋。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有人來請李恩義,腰懸兵器,一身勁裝,一看就是練家子。
李恩義大概是坐久了,腿腳乏力,一時沒站起身,朝護衛伸手:“勞煩,扶我一把。”
護衛倒是很熱心的樣子,立刻攙起他。
李恩義就這麼顫顫巍巍的被侍衛扶著去了議事廳。
永榮侯都打算睡了,聽了下人來報,冷笑一聲,心裡十分的看不起。
人要是硬氣了,他心裡覺得難辦,焦灼不安,有些煩。
輕易的妥協了,又覺得自己之前開出的條件太過優渥,心裡虧得慌,轉而又看輕了對方。
同樣沒睡下的還有趙搖光,丫鬟急急來稟,說是那頭服軟了。趙小姐沒忍住直接將玉梳子砸在梳妝臺上,斷了。
趙搖光愛慕年長的硬漢。
不巧,李恩義處處犯她膈應。
永榮侯遲遲未至,他這樣高高在上的權貴慣會磨人心。
趙搖光煩躁的坐在閨房中,直到她哥找來,兄妹二人三言兩語,決定先下手為強。
二人一起沖到會客廳,不管不顧,讓隨身小廝將看守的人盯住,不許他們通風報信。
李恩義斜靠在太師椅上,鬆垮著脊背,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趙搖光一看他就來氣,冷斥道:“賤民!就憑你也配娶本小姐?我呸!”
平時這個時候,李恩義已經沐浴睡下了。
自由城的風是清爽而舒適的,空氣中都是鮮花草木的清香。被褥柔軟幹燥。有時隔壁屋會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小七精力旺盛,每天睡兩三個時辰就足夠了。她常不在屋內,修橋鋪路建屋鋤草栽樹挖溝渠。偶有回來的早,也是在搗鼓她新學會的物件。
李恩義覺得安心,總是一覺到天亮。他已經快要忘了上輩子遭遇的磨難,那些仇恨、激憤、怨毒、不甘,都快要遠離他了。如果不是為了能讓自由城過的更好,他壓根不想和外界聯系。
想到這兒,他的目光暗了暗,也許真的是他想錯了,人心的不足在於得到了一些就想要更多,他得到了想要的工具,牲畜,必需的生活用品,又想要更精美的裝飾,還想將孩子們送出來學習工藝,建立一個長期的據點,為自由城培養能工巧匠。
這不,問題很快就來了。若是上一世,他遭遇波折,反而會覺得安心,他堅信一個難題接著一個難題才是人生,而他現在才過了幾年平靜舒心的日子,竟是半點風險與波折都不想承受了。
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趕緊回家,然後,閉門鎖戶,誰也不見,誰也不搭理。
越是這樣想,越是急躁,反而有種一刻也待不了的迫切。
身上的衣裳潮濕而粘膩,光線昏暗,蚊蟲嗡嗡,吵得人越來越煩躁。
“……我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老實交代怎麼進入鬼死林,否則小爺就不客氣了……”一道白光在眼前閃了下,直對著他的眼睛。李恩義上身沒動,左手捏住他的手腕,趙尉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叫疼,匕首落下,被李恩義搭在膝蓋上的右手接住。左手順勢一旋,匕首就壓上了他的脖子。
“聽說你爹就你這一個兒子。”他身上的氣勢陡然一凜,握在手裡的匕首已擦破了趙尉的脖子,血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