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公姬同自思誰人為使,權輕者難制齊庭重臣,勢厚者又恐中傷齊情,左右皆不得法,由是決意親赴齊地。
先君臨淄遇刺,魯公姬同亦不敢輕身冒險,遂邀請大夫雍廩蔇地相會。
大夫雍廩深知魯公蔇地會商之意,無非是擁戴公子糾還邦嗣位為君,自己費盡心思奪的君權,自無拱手相讓之意,然則鄰邦強政相邀,又不便不往。
赴蔇途中,大夫雍廩心中思道:“此番會商,說得魯室棄卻扶持之念,轉而盟己助之穩固君權,當是極善!如若不然,齊魯將生大戰,只得假許所請佔取先機,而後趁其不備舉兵伐之!”
從心而動,與路無話,入得蔇地,魯公姬同已等候多時矣。
兩相見禮,入而就坐,魯公姬同禮言道:“大夫待掌君職,萬忙之中抽身赴會,寡人甚慰!”
大夫雍廩回言道:“君召臣來,臣不敢不來,敢問魯公有何示教?”
見其直言相問,魯公姬同亦不遮攔,接言回日:“襄公暴斃,無知身死,齊室無君,終非長久之計,襄公兩子,公子糾是為嫡長子,於情於理皆當承襲為君,寡人亦將擇日還送入齊,還望大夫迎納!”
果如所料,大夫雍廩淡然問日:“君者,人也!我亦為人,可為君耶?
聞言,魯公姬同心生一驚,盞抖茶灑,詫異望日:“大夫笑言,莫相欺也!”
見其並無直言相拒,大夫雍廩意為可說,由是大膽接言道:“君職公器,有德者居之!下臣自侍德才兼備,莫說區區齊君,就是為王,又有何不可?”
魯公姬同不奈,責言道:“放肆!為臣必臣,為君必君。寬肅宣惠,君也;敬恪恭儉,臣也。天命無授,不可用強!”
語出為其斥回,大夫雍廩自知失言,亦知魯無可盟,遂怯言道:“臣失禮,請君勿怪,公子糾還齊,臣往相迎便是!”
知其無誠奉迎,魯公姬同亦不願與其贅言,若其悔言,大軍強取便是,由是著禮告辭。
大夫雍廩亦不相留,傾手復禮任其離去,既無所得,心下打定主意與魯一爭,敗亦無所失,然勝矣,則國人折服君權確立,齊室自後由其做主。
還至曲阜,魯公姬同召見公子糾主僕三人,告日:“此行入齊,大夫雍廩應言允納公子糾,謂其心志不城,寡人心中著實不安,汝等亦需早做應對之策!”
公子糾進前一步,躬身禮謝道:“有勞魯公!若得小子為君,必報今日提攜之恩,及後但聞魯有所求,齊必鼎力相助!”
魯公姬同慰言道:“得諸此言,足矣!接下來汝等有何打算?”
伐交謀略,非公子糾所善,由是轉首望向召忽。
召忽會意上前言道:“君上前者有言,魯軍憑我調遣,可還作數否?”
魯公姬同慷慨回言道:“言出去鐵,句句諍言!”
召忽抱拳拜謝,接言道:“果如君上所言,大夫雍廩若起篡逆之心,公子亟需儘早還齊以正視聽,還齊途中恐遇阻攔,恭請魯公著軍護送!”
魯公姬同攥拳探身回言道:“也好!前軍兩萬輕騎業已候命營中,可護公子啟程先行,寡人親領後軍四萬隨後而來,務必安全護送公子抵達臨淄!”
聞言,公子糾主僕三人拱手禮謝,出而即照所約,領得兩魯軍北上還齊。
途中,公子糾抱臂俯首不語,管夷吾挑簾注目山野。
召忽目光遊離二人之間,終是不甘沉寂,開口言道:“不知公子小白有何動向?”
管夷吾輕搖其頭,一聲嘆息,回日:“據我所知,公子小白癖好無拘無束,若說此子懶欲無意為政,我信!然其身側伴有大才鮑叔牙,此人絕非池中之物,照理說應有所為也!然至目前,兩人閉居莒邑毫無舉措,不知何意?”
聞言,公子糾愁眉緊鎖,內心不安。
召忽見此冷言道:“管他何想,我只設法先入臨淄,攏聚朝野座定君位!彼時,縱他有所想,亦無能為也!”
除此別無他法,三人默言,依計望北而行。
齊室君位之爭,公子小白身為襄公次子,乃是公子糾最大競爭對手,然齊室政變至今已有月餘,公子小白竟無任何動作,其意究竟何想也?
話說公子小白得知齊庭政變,並未起意爭位,而是憂則己身性命,尋得鮑叔牙問日:“襄公暴斃,無知遇刺,為君者引萬人妒恨,無一落得善終,小子矢志不為也!而今齊室無君,公子糾極可能嗣位為君,小子與信言明,無意與爭齊君,可得置身事外求存否?”
鮑叔牙厲顏諫日:“王室無情,若非身居高位,必為所害,即便無心與爭,終是君者大患,何能獨善其身?”
公子小白謙言道:“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