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章,祭足與周借兵擊退齊軍,鄭室宗廟得以存續,周公黑肩因之為帥,戰齊獲勝而得記名功勞溥。
公元前693年,初春,周公黑肩領軍凱旋,得之洛邑臣民夾道相迎,忽見一少女衝出人群,直登周公黑肩車架,進而擁其手振臂歡呼。
周公黑肩望之此女慰然而笑,眾軍士亦無騷動異樣,可見此女定是周公黑肩親近之人。
要問此女何人?
還得從桓公之時說起!話說桓公繼位之初,納之周公黑肩之女為妾,生得王姬姬議。
因其十分乖巧伶俐,甚得桓王寵愛,由是託與周公黑肩教導,以期長大成才。
周公黑肩身為外祖父,對之王姬姬儀更是喜愛有加,琴棋書畫無不悉心教導。
轉眼至今,當初靈韻小兒,業已長成今日亭亭少女,自平王遷都洛邑,周室少勝,今見之老師得勝歸來,亦是分外欣喜,由是衝出房門,加入歡呼人群,方見前文所述一幕。
還軍入營,祖甥二人攜手進入王宮,本待期望王上嘉獎一番,不料進殿僅見王上愁眉緊鎖。
見之周公黑肩進殿,周王姬佗伸手相召開口欲言,而見王姬姬儀與其隨行,遂又閉口不言,側目將其上下打量。
周公黑肩明狀謂對姬儀言道:“儀兒先行退下,愚師與王上有要事相商!”
聞言,姬儀撒卻周公黑肩臂膀,面朝周王姬佗,插腰吐舌施個鬼臉,進而嗔言道:“汝等陰謀詭計,說與我聽我還不聽呢!”
說罷,轉身又朝周公黑肩眨巴眼睛,隨之猶如雀翎一般飛身而去。
周公黑望其背影呵呵笑之,進而回首觀之周王姬佗面色蠟黃,似有萬分要緊之事,由是躬身禮言道:“堂中無人,王上有話但說無妨,老臣定當盡心輔佐我王!”
周王姬佗落座嘆言道:“齊室怨我出師援鄭,問我討要公道,著我詔令鄭室賠償此役齊軍全部軍資,並死難將士撫卹金三萬錢,否則便要與我決裂永不朝覲,敢問周公可有良策應對?”
周公黑肩乘得勝之志,豪言道:“齊欲逆天耶?竟敢脅王下詔,如此大逆不道,懇請我王詔令諸侯勤王,攜天下之兵誅討不臣!”
周公姬佗苦笑道:“天下還畏寡人乎?”
周公黑肩自知失語,恨言道:“那便置之不理,諒其不敢興師犯周!”
周王姬佗接言回道:“縱使不敢犯周,但其不再朝覲,於我亦是大弊,一但開此先河,諸侯必將效仿,不再敬周,試問周將存耶?”
聞其此言,周公黑肩急而不耐道:“敢問君欲何為耶?”
周公姬佗續又嘆言道:“齊之強邦,得之於周大利,我欲和親盟齊,只恐周公不允!”
周公黑肩躬身自責道:“周室落魄至此,臣之過也!惟王號令,老臣萬死不辭,敢問下嫁何家之女?”
周公姬佗肅言回日:“王姬姬儀!”
聲如霹靂,周公黑肩臉色突變,緊言道:“萬萬不可!”
周王姬佗垂首嘆息,不復回言。
見其不語,周公黑肩攏前續言質問道:“先君至愛,玉葉金柯,下嫁於齊,君心何忍?”
周王姬佗起身沉聲怒道:“但望周公以大局為重!”
事及所愛,周公黑肩失卻理性,跪而請言道:“儀兒乃老夫心頭之肉,割之如弒老夫命也!但望王上念在老夫忠職事周份上,准予老兒攜甥歸隱田園,老臣不勝感激!”
見其執迷不悟,周王姬佗取杯轉身,言道:“我意已決,寡人業已復言齊公,不日禮送王姬入齊!”
周公黑肩自知再勸無益,起身悻悻而退。
周王姬佗落杯於案,一行熱淚溢眶而出,心中苦楚竟無人能懂。
回至府中,周公黑肩復言於王姬姬儀,王姬姬儀當即離身跳開,柳眉剔豎搖身怒嗔道:“姜諸兒!莫不是兵敗恩師之手者,穢姐汙妹之人?嗜血好殺之人?下嫁此人,莫不逼就儀兒去死也!”
說罷,跑入閨房大哭不止。
周公黑肩聞之心痛,想到朝中同仁上卿辛伯,甚得周王姬佗器重,遂於次日邀其入府商論。
敘過禮罷,二人分之賓主坐定,周公黑肩當先直言道:“王欲盟齊,將以王姬為禮,辛伯當知此女是為老夫摯愛,入齊九死一生,老夫實是不忍,不知辛伯可有辦法,使之王上放棄此念!”
聞其誠摯之言,上卿辛伯撫慰道:“周室沒落,諸侯相背,若再失之齊等強邦擁持,天下安得為周乎?但有他法可行,吾想王上亦不會出此下策,你我同為周室朝臣,還望以邦國社稷為重!”
見其如是而言,知之此事已無轉寰餘地,周公黑肩雖有萬般不捨亦只得認命,與之寒暄兩語遂起身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