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公姜小白輕笑道:“若此,諸侯領軍自回即可,寡人獨將齊師南下,血戰江漢,蕩平荊湘,誓叫楚蠻從此不敢北顧!”
聞得此言,眾人拱手敬日:“齊公大義!”
謀定而動,齊公姜小白當堂著就說楚檄文,著快馬送往郢都,繼而統領齊、周、鄭、衛、宋、陳六邦聯軍共計十萬餘眾,南下駐防蔡楚邊境。
話說兩邊,楚王熊貲正自於朝商議復入中原之法,眾臣爭辯半日無得萬全之策。正值焦灼之時,邊關信騎突然闖入,託捲上言道:“邊關急報,諸侯聯軍入駐蔡地進逼楚境,齊公有書奉與王參閱!”
聞得此訊,眾皆不知詳情,驚顏默語望向堂上楚王熊貲。
楚王熊貲急而取過書簡,展卷啟閱之,目光上下掃量逐字掠過,但見文日:“楚君端詳,小白拜言,聞君欲與中原為敵,適覺茲事體大,抒發肺腑之言勸慰,祈君勿違天道而行!昔時,周成王舉文、武勤勞之後嗣,而封熊繹於楚蠻,封以子男之田,姓羋氏,居丹陽。與魯公伯禽、衛康叔子牟、晉侯燮、齊太公子呂俱事成王,周予楚恩不可謂不厚!然楚之後嗣不思知恩圖報,竟先後數次掩亂而起事犯周,幸得歷代先王銳意圖治,亦只是將犯境楚軍驅除出境,未曾想過奪楚基業,適見中原諸侯之氣度恢宏!今時楚君罔顧前車之鑑,竟又起意蓄兵犯周,小白唯有謹事勤王,以衛天下!君之強,小白承認,然君僅倚一國之強,而小白所具者,天下之兵也!以一國之力。敵天下之兵,君自認為有勝算乎?盼書至之日,楚君可棄違逆之意誠事周室,小白即著諸侯與楚通好,共享盛世太平,!楚君如若執意行事覬覦中原,小白可於君前立誓,此生餘事不濟專諸伐楚,直致楚人無能犯周為止!明君當前,話不多言,望君好自為之,小白敬上!”
一氣閱畢,楚王熊貲額間冷汗沁沁,過之片刻方才回過神來,隨即問日:“聯軍於蔡屯兵多少?”
邊關信騎回日:“多達十萬之數,其駐地軍帳,一眼難見盡頭!”
聞得此言,眾皆驚慌失色,楚集舉國之力亦不過十萬之眾,而行蔡臨境竟之兵達十萬之多,且不過六邦聯軍而已,倘若合聚天下之兵不得百萬之眾,楚室有何能可敵百萬大軍,試問聞此何人不驚?
楚王熊貲亦是驚駭不已,即命擺駕前往息地前線查探敵情。
還說齊公姜小白,領得十萬大軍駐留於楚蔡邊境,即不行前侵伐楚地,又不後退撤軍還邦,竟日無事,便於邊境線上演兵。
楚候熊貲來至前線,隨即登高查視,聯軍又在如常演兵,遠見旌旗密佈,兵馬雲屯,齊公姜小白高坐將臺,諸侯相圍,百將侍立,如負嚴霜,屏息聽命。少頃,齊公姜小白令旗一麾,百將各施技勇。人如猛虎,馬如游龍。箭及二百步外,莫不中的。百將演畢,三軍排開陣勢,如臨大敵,步伐進退不失尺寸,虧得江漢平原遼闊,容得十萬之眾大演兵。
楚王熊貲見之竦然,自嘆道:“今觀中原之兵,方查楚之渺也!時不予我,制霸中原,謹待後世之君矣!”說罷,即著令尹彭仲爽取之公侯七鼎送往聯軍大營,繼而起駕返回郢都。
待之令尹彭仲爽將之七鼎運入大營,呈現於聯軍六君面前之時,齊公姜小白喜而謂眾言道:“事已成矣!鼎器者,社稷之重也!楚今授我以鼎,即為受我社稷之重,寓其不會再與我等為敵,否則是為自毀社稷!”
聞其此語,眾人笑逐顏開,不廢一兵一卒即將強楚措服,感嘆齊公姜小白德才雙馨之餘,單伯姬晉與五邦君候擁將上前,拱手齊聲賀道:“齊君英武,謹奉齊室是為諸侯之長,願尊齊君盟主號令!”
齊公姜小白悅然,當即下令撤軍,退出蔡楚是非之地。
窺見中原之強,楚王熊貲還楚郢都之後,即將為政重心轉為對內,以期後世倚楚之強再行北上中原。
一者建立縣制,首從申、息、權設縣,各設縣尹管事,受楚王直接任命管轄;二者建造大城,自郢都衛星城為始,期求一縣之田賦,能養兵車千乘,多築列城於北方,而就萬城之國,以逼華夏。三者修建馳道,楚地水路縱橫,重在水軍建設,而楚室志在中原,免不了車站、陸戰,陸軍建設頓顯重要,而息、申為楚室北入中原之前沿陣地,需先貫通申、息至郢都之馳道,以便快速調動兵馬。四者遷民縣邑,郢都延伸至中原遙遙數千裡,從郢都調兵至前線太過困難,而將滅國之民遷入縣邑大城,即可就地獲取兵源和糧秣供應,使之中原防線更為鞏固。五者修建方城,諸侯一家,難為楚患,百家諸侯,楚則難防,以江漢之域為城,江漢之流為池,御北築防,天下一城,世人莫敢伐也!
籍此建國,楚室自此而興,方才成就八百年文明古國。
南疆已定,話回中原。據史書記載,早在殷商之前,曹姓之民於邾建立邾婁部落,其先祖是為曹安,周武王滅商後,採取分封制,曹安五世孫曹挾被封於邾,邾婁部落始為諸侯,後世多稱邾,其古都在嶧陽,時為魯室屬邦。
其自邾俠後七代至邾君夷父顏時,周公旦攝政王畿平叛歸來,為了鞏固和加強周室王朝政治地位,進而推行封邦建國之法,分而治之削弱諸侯勢力,借邾國夷父顏有功於周,暨封其子友父於倪,故稱倪室,自此邾室一分為二。
雖然邾室自周初便已始為諸侯,但至曹安十二世孫邾君曹克之時,任無沒受周天子冊封,無職無爵,諸侯之位有名無實。
及至齊公姜小白推行尊王攘夷之時,邾君曹克積極予以支援,使往各國奔走聯絡,曾夜宿滕邑和薛邑。
鄄地會盟後,齊公姜小白霸業始成,遂以方伯之名,行使天子職權,過問諸侯事務。
邾君曹克見之時機成熟,遂往臨淄謁見齊公姜小白,請其代為言陳天子,賜胙予邾正名,冊封授爵而委實。
謂之邾君曹克所求,於齊公姜小白而言,不過是為開口一語耳!而見這些年,邾室隨齊南征北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且其脫離宿主魯室管控,進而親齊擁齊,於齊大利也!遂當即應其所請,篆書奏請周天子,敕封邾君曹克子爵,職司鄉師。自此邾君曹可始敢自稱邾子,邾室亦得實至名歸位列諸侯。
而見邾室得以冊封授爵,倪室君臣亦想行之此道,前身雖為邾室,然今業已另立祠堂,更應受胙繼爵以正名。
說之易,行則難,倪室出自邾室,想要改換門庭另立祠堂,邾室宗族首先將會不答應,再有宋室是為倪室宿主,想要脫離宋室掌控而自成一體,宋室亦將不會答應,另外宋邾奉齊為長,礙於兩邦顏面,齊室亦將不會助倪矣!
倪君顏妙想道,敵之敵者,我之友也。齊之敵者,魯也!即然請齊不得,不若轉而行魯陳情相求,暨我相投或可成事也!
是年春三月,燕歸蛙鳴,花紅柳綠,趁著這盎然春意,倪君顏妙踏上使魯行途,然其不知此一行,或將一石激起千層浪,即又開啟新一輪次中原混戰。
倪邑至魯不遠也不近,倪君顏妙一路緩行十餘日,於突思之千般說魯陳辭,以期言盡得允馬到功成。
入得曲阜,先至驛館行人府報備,又等得十數日不見魯侯召見,倪君顏妙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親身往魯宮拜訪,又與之宮門甲士發生爭執,這才驚動宮內人員,得魯公姬同詔令引入覲見。
雖有不忿,亦只得忍氣吞聲,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因此行是為求人而來。兩相會面,倪君顏妙謂之魯公姬同恭敬施以君臣,隨之謙言道:“顏妙來訪,本該行人府造冊,驛管待召,然我依禮侯召驛管十餘日嫋無音信,顧念大國君臣日理萬機,比不得小邑閒暇無所事事,猶恐君上將之顏妙忘卻,適才親至魯宮造訪,要說魯宮防範卻也真個是戒備森嚴,未得魯公詔命任何人不得擅入,又因顏真未得行人館文書,無論顏妙怎得相勸,宮門甲士就是不肯代為入內稟報,情氣急之下這便與之吵就起來矣!失禮之處,還請魯公見諒!”
倪君顏妙這一習話語,說得魯公姬同面紅耳赤忸怩不安,本就是魯室待人不周,於其口中說出竟都成倪君之錯矣!魯公姬同不敢再有遜禮失態,隨即拱手回禮引之廳前落座,茶水糕點一樣不少,幾與貴客蒞臨一般,終了問日:“不知倪君此行入魯,有何教孤耶?”
倪君顏妙肯首回日:“顏妙小邑之民,未曾見過大世面,君前怎敢言教?此來實是為有事相求!”
魯公姬同伸請將道:“所求何事?不妨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