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御說拱手敬天,禮言道:“寡人崇周之心,天地可鑑,從無逆周之意,皆乃齊候片面之言也!”
單伯姬晉嘆日:“也罷,只得罷兵歇戰,即為仁主,望之日後多助周也!”
宋公御說回日:“忠君之事,職臣之能,幸為君故,豈敢言助!”
單伯姬晉轉顏憂色日:“宋君此般駁齊,怕是終難善了,可想過今後如何與齊共處!”
宋公御說接言果斷回日:“寡人是為周臣,只知事周盡職,不知如何事齊!如其好生待我,我必恭敬禮回,如其釁事欺我,我必睚眥以報!也望單伯還朝王前美言,助我聲勢!”
單伯姬晉拱手謙辭道:“老臣自當盡力!”
隨言之,宋公御說取過和約,兩兩署名罷,進而各自還營。
午時過後,單伯姬晉領軍往西徐徐退去,聯軍伐宋至此落幕。
還說齊將王子城父還朝述職,齊公姜小白聞之周師縱敵誤戰,亟欲揮師西出懲但又周,得之右相鮑叔牙出而諫阻,但聞其言道:“起事之時,左相曾有戒言,民居無定,民心未安,甲兵勿修,卒伍不足,治內者未具,為外者未備,不可強出制事諸侯,君之不明,何以罪人乎?”
為其一習話語數落,齊公姜小白氣焰稍有收斂,拂袖落座鬱鬱不平道:“出而不得,入而無尊,寡人如何臣前為君,如何世間為人,更何談霸業!”
右相鮑叔牙犯顏直諫道:“大揆度儀,若覺臥,若晦明,君當淵色以自詰,靜默以審慮,依賢能之才,納仁良之策,如此方為正途也!”
聞之右相此番嚴厲說教,齊公姜小白已然知錯,然又羞於認錯,遂轉面望向左相管夷吾,問曰:“寡人慾修政以干時於天下,安始而可?”
左相管夷吾執言對曰:“始於愛民也!”君臣論戰,及此而始。
“愛民之道奈何?”
“公修公族,家修家族,使相連以事,相及以祿,則民相親矣。放舊罪,修舊宗,立無後,則民殖矣。省刑罰,薄賦斂,則民富矣。鄉建賢士,使教於國,則民有禮矣。出令不改,則民正矣。此謂愛民之道也。”
“民富而以親,則可以使之乎?”
“循法使民,則無不可!舉財長工,以止民用;陳力尚賢,以勸民知;加刑無苛,以濟百姓。行之無私,則足以容眾矣;出言必信,則令不窮矣!”
“民居即定,吾欲從事於天下諸侯,亟可乎?”
“未可!民心尚未安於吾也!”
“安之奈何?”
“修舊法,擇其善者,舉而嚴用之;慈於民,予無財,寬政役,敬百姓,則國富而民安矣。”
“民安矣,亟可乎?”
“未可!制霸諸侯,武事不可避,君若欲正卒伍,修甲兵,則大國諸侯亦將正卒伍,修甲兵;君若有徵戰之事,則小國諸侯之臣有守圉之備矣,如則難以速得天下!”
“為之奈何?”
“公欲速得天下,則當事有所隱,而政有所寓。作內政而寓軍令焉。為高子之裡,為國子之裡,為公里,三分齊國,以為三軍。擇其賢民,使為里君。鄉有行伍,卒長則其制令,且以田獵,因以賞罰,則百姓通於軍事矣。”
“善也!可有詳策耶!”
“制五家以為軌,軌為之長;十軌為裡,裡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以為軍令。是故五家為軌,五人為伍,軌長率之。十軌為裡,故五十人為小戎,裡有司率之。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率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率之。五鄉一師,故萬人一軍,五鄉之師率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鼓,有高子之鼓,有國子之鼓。春以田,曰蒐,振旅。秋以田,曰獼,治兵。是故卒伍政定於裡,軍旅政定於郊。內教既成,令不得遷徙。故卒伍之人,人與人相保,家與家相愛,少相居,長相遊,祭祀相福,死喪相恤,禍福相憂,居處相樂,行作相和,哭泣相哀。是故夜戰其聲相聞,足以無亂;晝戰其目相見,足以相識;歡欣足以相死,是故以守則固,以戰則勝。君有此教士三萬人,以橫行於天下,誅無道,以定周室,天下大國之君莫之能圉也。”
“若得卒伍定矣,亟可從事於諸侯乎?”
“未可!若軍令則吾既寄諸內政矣,夫齊國寡甲兵,吾欲輕重罪而移之於甲兵!”
“何法可依?”
“制重罪入以兵甲、犀脅、二戟,輕罪入蘭、盾、鞈革、二戟,小罪入以金鈞分,宥薄罪入以半鈞,無坐抑而訟獄者,正三禁之而不直,則入一束矢以罰之。美金以鑄戈、劍、矛、戟,試諸狗馬;惡金以鑄斤、斧、鉏、夷、鋸、欘,試諸木土。”
“既得甲兵大足,可謂從事於諸侯乎?”
“仍未可。治內者未具,為外者未備,不可出也!”
“內外何治?”
“內則任人唯賢,外則駐使結交,可也!臣意內建五屬於大夫助君理政,可使鮑叔牙為大諫,王子城父為將,弦子旗為理,甯戚為田,隰朋為行!外設七大使館監察天下,可職任曹孫宿處楚,商容處宋,季勞處魯,徐開封處衛,偃尚處燕,審友處晉。又遊士八千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糧,財幣足之,使出周遊於四方,以號召收求天下之賢士。飾玩好,使出周遊於四方,鬻之諸侯,以觀其上下之所貴好,擇其沈亂者而先政之!”
“可也!及得內外皆定,出而可乎?”
“至此仍未可出!鄰國未親吾,以寡敵眾,得不償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