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料到,草木掩映的地下竟然別有洞天。而且,繞過一道小彎,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片七彩霞光。
楊傲正在疑惑時,被松鶴年幾句話說得啞口無言。的確,世間很多事並不是人力所能左右,冥冥中自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主宰著一切……
也許是進入了自己的地盤,稍有定心,之前與楊傲互懟的薛序春,現在的面色要平緩許多。他轉過頭,示意眾人跟著自己繼續往前走。楊傲兄妹見狀也回頭一看,竟發現松石二老,還有那位竹亮劍師,不知什麼時候都停住了腳,不敢近前,得到掌門的首肯方才小心翼翼地跟上來。但是,張伯的遺體,以及那些騾馬都不知到哪裡去了。
“你們這是……?”楊傲不由心中著急,提聲喊道:“張伯呢?被你們送到哪裡去了!”
“公子莫急,”走在最後的竹亮猶豫了一下,跟進一步,上前回道:“那位老伯已安放到冰室了,騾馬也派專人牽到後面好生餵養了。”
“哪裡?”楊傲還是有些著急,當然,更多的還是不放心甚至不信任。這陌陌生生的地下溶洞,怎會有什麼冰室?騾馬又被你們牽去了哪裡?
就聽薛序春搶過話頭,說道:“這位年輕人,不要著急!這裡是九玄堂的秘境聖域,不可有血腥及牲畜入內。你家張伯,還有那些馬匹,都已安頓妥當,不必多心。”
“可是……”楊傲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薛序春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寒光,甚是威嚴,同時低聲喝道:“難道你對我都不相信麼?”
一旁的薛思燕見二人又要爭執,連忙攔住,道:“爹!你不要老對人家兇巴巴的嘛!楊兄牽記張伯和那些馬匹,也沒什麼不對嘛!”
“哎呦,我家閨女什麼時候也學會訓起老爹來了?”薛序春見女兒幫著別人說話,哼哼一笑,道:“還滿口楊兄楊兄的,羞不羞人?你把人家當兄弟,他還不一定領情呢!”
楊傲聞言胸中憋屈,心想這個薛掌門還真是個不通人情的老頑固,怎麼說話這樣刻薄難聽!卻見薛思燕又紅了臉,被那天青色的錦袍一襯,倒顯得分外嫵媚。
“傻小子,你知道現在是什麼地方麼?”薛序春轉過凜然的眼光,衝著身後與自己身高相仿的少年問了一句,又不等楊傲答話,就連聲說道:“這裡可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說完一甩衣袖,徑直向內走去。
薛思燕臉上有些尷尬,不再多言,只嬌羞地看了楊傲一眼,就轉過身跟了上去。
雖然肚皮裡窩了一大團火沒處發,但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楊傲只得強忍著憤懣,拉著妹妹繼續往前走。那三位劍師也都斂著身子,畢恭畢敬地跟了過來。
不出十餘步,就走近了那處發出七彩霞光的地方。定睛細瞧,這裡又有一片水面,比入口處的瀑布深潭面積稍小一些,水中漂浮著一朵朵類似蓮花的植物,也是奇形怪狀、盈盈發光,與外界不同。水面當中有座浮島,上面建著一座重簷翹角的八角亭,好像全部用銅材製作,顯得金光四射、華彩熠熠。而那亭中似乎有個旋轉的亮點,投射出七彩斑斕的光影,映照在四周的洞壁山岩之上,宛如置身瓊瑤仙境。
三位劍師又一次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但這次薛序春卻不勸他們了,只向楊傲兄妹招了招手,意思是你們快些過來,跟得緊點。
實話說,楊傲現在也不打算跟過去。一來,這地下奇洞的景色與外界大相徑庭,完全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亦真亦幻,不免狐疑。二來,雖與薛序春見面沒多久,但幾番互懟下來,對這個盛氣凌人的伽藍城府尹、九玄堂的掌門大人已沒了好感,反而有些厭惡。三來,對這陌生的地方心裡沒底,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更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不過,當他看到薛思燕那三分期待、七分鼓勵的眼神時,心裡又不禁微微盪漾,還是動搖起來。
“哥,”楊若晴緊緊抓住楊傲的胳膊,小聲道:“人家叫我們過去呢……”
“嗯,走!”楊傲悶哼一聲,硬著頭皮跟上去,左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混元靈劍。這柄無鋒斷劍會在危機時刻自動發飆,所以也沒什麼好怕的!
“傻小子還是不相信我?”
薛序春老鷹似的明察秋毫,看出了楊傲的小動作,半陰半笑說了一句,又問道:“你這把劍不是自己的吧?”
楊傲一愣,心想怎麼被這老頑固看出來了,但臉上仍舊強作鎮定,反問道:“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
沒想到對方聞言竟然哈哈一笑,嘆喟道:“哎呀果然是‘不識真面目,身在此山中’啊,你還記得這把劍的來歷麼?”
被對方這一問,楊傲的腦子忽然嗡嗡直響,眼前變得恍惚起來,隱隱約約看到了如血的深池,參天的巨樹,還有白沙聽濤,白衣使徒,統統膠合在一起……他使勁搖了搖頭,希圖甩開這些紛亂的畫面,卻又看到了一片玄黑的天空,下面是開裂的大地,翻湧的岩漿,一大群烏鴉似的黑色斗篷朝自己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