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萬萬不可……”
“此話怎講?”
步騭想了想,便開言道:“江東有江水天塹,只可守成而不得進取。
況乎江東自有漢以來,便與朝廷多有對抗。昔楚霸王與高祖爭奪天下,後隨自刎烏江,卻未能奪江東雄烈之氣。即便是高祖那等人物,也只能以懷柔之法穩定江東,卻不得真正歸心。
如今,江東士族強橫,公子一外來人,想要在此立足,絕非易事。
想那劉繇也是漢室宗親,更有揚州刺史之名。但孫伯符渡江以來,所過之處士族豪強紛紛響應,劉繇連戰連敗。除了孫伯符有霸王之勇,江東士族莫不歸心與他,也是劉繇失敗之由。公子雖為中陵侯之後,可一無資歷,二無名聲,更非江東人氏,如何能震懾得了江東?”
劉闖道:“那子山以為,何處可令我棲息?”
“今江東混亂,不可窺覷;荊州有劉表,得荊州士族之助,穩如泰山;益州劉璋,兩世之威,非公子可以動搖。兗州、豫州是曹操根基所在,而冀州則為袁紹所得。不瞞公子,我此前從未考慮過這些,公子突然發問,我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關中……可是,關中亦難為公子所有。”
“哦?”
“而今關中,先有董卓禍亂,又有李傕郭汜肆虐……早已無當初得關中者得天下的威勢。如今李傕郭汜兩人混戰不休,根本容不得外人插足。就連曹操,也不敢輕易謀取關中,靜候兩虎相爭。待李傕郭汜勢弱,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勢成,到時候又怎可能坐視公子拿下關中呢?”
“難道說,這天下就無我棲息之所?”
“有!”
“在何處?”
步騭露出苦笑,“公子問我,我也不知。”
他想了想,輕聲道:“自古以來,成大事者莫不得天時地利人和。
此三者得一可雄踞一方,若三者皆得,呵呵……何為天時地利人和?機緣也!而今機緣不在公子,公子強求亦不可得。”
步騭的見解頗為獨到,讓劉闖感到新奇。
歷史上,魯肅也好,諸葛亮也罷,都曾不止一次的提到過天時地利人和。不過他們的解釋更為細化。
天時地利人和,機緣也!
如今機緣未至,便暫且隱忍……
劉闖聽懂了不知話語中的含義,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精光,臉上更露出燦爛笑容。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劉闖起身向步騭一揖,“闖亦知成事艱難,此次回鄉歸宗認祖,定要面臨許多麻煩。
闖才疏學淺,需人時常提點方可。子山才學出眾,更有此見識,闖斗膽想要請子山隨我一同前往潁川,不知可否?”
在劉闖想來,他這話出口,步騭一定會立刻答應。
哪知道,步騭卻搖搖頭。
“難道說,是闖禮數不足?”
“非也,非也!”步騭輕聲道:“公子乃中陵侯之後,為漢室宗親,能看重步子山,是步騭的幸運。更不要說,公子曾兩次救步騭於危難,莫說公子開口相邀,就算不開這個口,步騭也定會跟隨公子才是。然則……”
我就怕你說這個‘然則’。
劉闖瞪大眼睛,看著步騭。
步騭道:“當初我離開淮陰,前來曲阿投奔子升。
子升待我如手足一般,更是小鸞夫君。今他投奔劉繇,隨劉繇離開家鄉……其實公子想來也看出端倪,孫伯符得三世餘蔭,渡江以來連戰連勝,其勢已成。若子升繼續留在劉繇身邊,早晚必死。我不能對他棄之不顧,更不能坐視小鸞年紀輕輕便獨守空閨。所以,我準備前去找他回來……公子放心,不管結果如何,一旦我找到他,定會前往潁川,投奔公子帳下。”
步騭言語真誠,並非作偽。
劉闖摸著耳垂,沉吟良久之後問道:“那子山可知道,蕭子升而今何在?”
“哦,前次他曾派人送信,說他駐守於神亭嶺……所以,我打算去神亭嶺,而後帶他離開江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