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一次,我們手外科組那邊,有一個非常麻煩的慢性骨髓炎,多發竇道,我打算請中醫組的曹老師看看,我怕他撐不了多久。”
那個手外科的慢性骨髓炎多發竇道的,方子業都怕他哪天晚上人都沒了。
這是被強行收治入院的,因為是骨科的病種,就搞進了手外科。其實方子業倒是覺得,他去感染科或者感染外科才更合適。
中醫組的曹禾祥,是滋陰派的大家,聽人說非常不錯。
這個病人組裡面沒有好辦法,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去死,能多想辦法就多想辦法,死馬當活馬醫也不能就這麼幹看著著急。
“相火生息,人非此火不能有生。”
“而相火妄動,即屬邪火,能煎熬真陰,陽常有餘,陰常不足。”陳宋習慣性地背一背經書。
而後常規地解釋道:“滋陰派雖然在治療上倡導滋陰降火,心血肝腎陰虛,從而引起虛火上衝。”
“但這四肢潰爛,卻與普通的的陰虛陽旺又有不同,其熱散於表,行於外,內外皆燥,行徑不通,陰虛不補……”
“這個病人我親自診過,也嘗試著開了方,效果寥寥。”
陳宋說到這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中醫發展有限,古代先賢的認知也相對有限的!”
“中醫的良性發展,還需要我們這一輩人,應用其經理,努力地追隨現代病種的發展時代。”
陳宋說得比較耿直。
有一些病種,在古代的醫生可能遇不到。
為什麼遇不到呢?因為那時候沒有那麼大的暴力,二則是,那時候的營養支援治療沒這麼強,比如說這個病人,慢性骨髓炎到這樣的地步,早就掛掉了。
病種發展不到這麼晚期!
中醫固然好,但中醫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也會面臨新的問題。
方子業聽了,也知道了陳院長的難處:“陳院長,這個病人,既往的治療過程我都看過了,區域性抗生素、全身用藥,清創手術都用過了,都沒有什麼效果。”
“進口的高階別抗生素也用了一堆,恐怕?”
“死人是常事,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四季。”陳宋遠比方子業看得更加通透。
“療養院不怕死人。”
“謝謝陳老師體諒。”方子業說完繼續啃最後一個肉包子。
這個病人,是方子業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覺得,連方向和頭緒都摸不著的病人。
截肢對於他來說,都已經晚了,再也保不住命了!
要截肢也應該早點截的。
方子業快速吃完,陳宋便端起盤子與方子業一起走去餐具回收處,而後道:“方教授方不方便,一起隨便走走?”
方子業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時間還早,方便的,陳院長。”
在這種時候,如果說不方便的或者不順路的,完全是有點缺心眼,說話做事不經腦子的。
兩人出了食堂後,便隨著療養院的步道慢慢地走。
寒風有侵,風波不巨。
拍在臉上有點冷,可也還好,陳宋老中醫穿得比較厚,大概走了有二十幾米,陳宋才道:“上次來的那個林教授,是衝著我來的。”
“不是特意針對方教授你。”
方子業的瞳孔輕輕一縮:“陳老師,我和林教授,可能是理念不太合!”
明面上看起來,這個林鵬真的是自己弄走的,畢竟他想要來帶組,讓自己給他打工。
陳宋笑了笑,偏頭看方子業:“方教授稚子純心,頗為不易。”
“不過這位林鵬,的確是衝著我來的。”
“我的一些理念,與現實的中醫主流理念有悖,曾經我有提出,中醫界也應該與現代醫學一樣,有追責制度,行普方,考標準化的辨證論治以及經方酌情加減。”
“意在清掃一些以中醫為幌子的沽名釣譽之人,或是收斂橫財之人!”
“有人認為我是在動搖中醫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