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可能。”
“你是聽誰說的?”陳宋的目光如刀,冰鋒一般地在方子業身上刮來刮去。
方子業聞言,並未覺得意外,語氣繼續平和道:“陳院長,我知道是道聽途說,所以才和你隨口一提。”
“不過,我個人倒是有不同的意見。”
“不管是現代醫學還是中醫學,藥只有在合適的劑量下才是藥,在不合適的劑量下,就是毒。”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拋開劑量談影響,也就是耍流氓。”
“在我們現代醫學的醫學原理中,有太多的藥物,因劑量不同,其藥效與作用機制都大相徑庭者比比皆是。”
“在中醫界,也有類似的存在,附子、馬兜鈴等等,都是相應的問題。”
“藥與毒,從來不分家,只有一線之隔。”
“如我們常吃的米飯,適量可以充飢,過量即為‘毒素’,我還特意諮詢過,在陳院長您所在的那個年代,因吃飯撐死的人,例數並不算少。”
“飲水適量解渴,飲水過量會造成水中毒。”
“不管是現代醫學的藥物還是中藥,用量再久,能久過人食五穀雜糧?能長過人飲水?”
“如果是不恰當的配伍,不正當的劑量,使用任何物質,都可以為毒,都可以有害!~”
“如果真正論及醫學,外科的刀,也是在百害之中求益,所謂覓食,就是在百毒之中求糧,所謂尋藥,也不過是在百毒之中求藥。”
“所謂診治,也就是在百死之中求生!~”方子業回得不卑不亢。
陳宋的皺眉稍解,情緒也慢慢恢復了平靜。
他靜靜地看向方子業,目中有一種別樣的光芒閃爍。
陳宋依舊不答話,方子業也就暫收了這個話題,反而轉向了談心:“陳院長,我從醫的時間並不長。”
“但在這條路上,我畢竟是走過來了,自己走過來的路,也就是我自己的經歷。”
“我個人目前有一些淺見,那就是,醫學之經要,從來不是中醫和所謂的西醫之爭,更不是民間醫學與現代醫學的爭論。”
“以前,我相信一點,那就是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老鼠就是好貓。”
“但最近我倒是覺得,我們不應該用現代醫學的理論去暴力地結構傳統醫學,也不應該用傳統醫學的理論,對現代醫學進行暴力地概括歸納!~”
陳宋繼而反問:“一不解釋,二不歸納,兩者怎能產生聯絡?”
“沒有聯絡,那麼永遠都只會相互孤立。”
陳宋是很想將兩者聯絡起來的,他更講究實用性。他也信任實用性。
方子業說:“陳院長,我所說的是,不用暴力的方式去解構和歸納。”
“並不是不去解構,不去歸納。”
“就好比,我也在療養院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會發現,陳院長您在中醫科那邊,開方、施針等完成後,即便是後續的隨訪,也是針對性地隨訪原有的病證是否解除,而不會去在意其他再發的跡象。”
“這就表明,中醫的執行底層邏輯,就是相信了一點,中藥無害,中藥的湯劑、針灸等治療形式,只會對證治療,而不會伴發其他的後遺症。”
“但現代醫學做得比較好的一點就是,我們會用統計學的原理,對幾乎所有用過一種藥物的所有患者的後續健康情況進行隨訪。”
“最後會得出來一些大資料模型下的,可能藥理作用的推測。”
“比如說,內分泌科的醫生髮現糖尿病患者中的腫瘤發生率遠遠低於普通成年人,是因為二甲雙胍的作用。”
陳宋佯怒打斷道:“方教授,你還是想和我說,中藥可能致癌的問題!~”
方子業接著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