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授,我這裡,是不是好了一些了?”方子業幾人才到了老婆婆的‘病房’門口,她便主動仰頭追問。
她的語氣懇切,呼吸急促,眼睛睜大,雙眼之中,滿是渴望之色,即便是過了這麼久,還是希望聽到肯定的聲音。
方子業知道,應是提前就有人跟她說起過什麼,便點頭:“目前來看,是這樣的。非常值得期待。”
“前面經過了有創和無創的檢查之後,再透過區域性注射免疫抑制劑,你可以這麼理解。”
“就是本來,你的骨折斷端的雙方,是水火不容的,免疫抑制劑就是過去勸架的,兩人就有化敵為友的趨勢。”
“本來的手術是做得很漂亮的,有了這麼一箇中間柔和劑後,現在已經開始走上了骨折癒合的流程,後面就需要時間和一定的功能鍛鍊康復輔助。”
老人有一個陪護,還有一個家屬,家屬就是她老公。
已經退休了,他的年紀比來婆婆要大四歲,她的情況特殊,屬於是提前退休的一批。
在方子業說話的時候,他就走到了方子業的身前。
伸出了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方子業的右手。
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雙目通紅,呼吸急促,雙手輕顫,下巴也是在不斷地顫抖。
他的雙腳抓地站得很緊,直到這樣持續了足足半分鐘,他才說了兩個字:“謝謝。”
方子業順手將他的手摘了下來:“大叔,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雖然我身體棒,力氣也大,但被人捏著,也還是有點小疼的。”
“您捏疼我了!”
聞言,‘老者’連忙鬆開了雙手,身子快速地往後小跳了半步,滿臉的不好意思。
他應屬於那種不善言辭的人,只是不斷地躬身道歉,沒有太多的言語。
床上的老婆婆一聽,第一時間就罵道:“你搞什麼啊?王大富?”
“給你說了你是個糙人,說話說話不會,做事做事不圓滑,你就不要動手動腳的好了。”
“方醫生,他是個毛手毛腳的人,你別怪他啊,我給您道歉。”
“對不起!~”
與老人相比,老太婆就顯得稍微有點文化,估計是上過幾年學的。
可老人那個年代,能上學就是家境優渥的,不是誰都讀過書的。
在這裡,方子業等人是不問患者的姓名的,更不會問家屬的名字,這是規矩。
同樣的,方子業等人也可以不告訴這裡的家屬全名,就是比較純粹的醫患關係。
治療和接受治療,都是平等的,雙方都可以接受和拒絕!
“沒事沒事兒,我們今天來看您,一是告訴您,今天早上覆查的X線結果挺好。”
“二就是,雖然檢查的結果好,但下床還是不要著急,一定得等我們評估好了,告訴您可以下床了,您再下床活動。”
“您的胃不怎麼好,我們就沒有給你開太多的止痛藥,抗凝的藥物也一直要用著,不然的話,您躺這麼久,早就生血栓了,您也不要有太多的抱怨了。”方子業解釋。
其實方子業可以理解老人的抱怨。
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年,骨折斷端持續存在,她的抗凝藥物也各種方式更替互動了十年。
也因為吃止痛藥,腸胃相當敏感。
雖然說選擇性COX2受體阻滯劑對胃腸道的影響小,但再小的效果,也經不起長期刺激。
“不會了,不會了,方教授!”
“我聽你們的安排。”
“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一點都不著急,十多年我都熬過來了。”老人回。
“看一下你的活動?”方子業等人走上前,再問。
這個患者的床上功能康復訓練,比如說股四頭肌練習和踝泵練習,她早就熟稔於心,甚至比方子業背的速度還要快。
她自己長期臥床,看了很多相關的資料,接近十年的積累之下,一些本科生估計都不如她對康復理解得深入。
老人照做。
方子業再看了看她面板表層的疤痕,早就癒合了,只有一條淡淡可見的白色疤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