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不得不感慨李家男兒至情至性,確實……沒一個正常的。笑問道:“沒再打得你起不來床?”
李四亥伸出胖胖的手掌,嘶聲道:“五次啊,大哥!五次!”
秦雷強忍住笑,悶聲道:“我看今天是你在追她麼,難不成你終於要反抗了?”說著攥拳道:“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像個男人一樣去戰鬥吧!我支援你!”說完才想起自己身份已然不同,乃是小老虎的叔叔了,再這樣說卻有些不妥。又補充道:“當然,不能下手太狠,教訓一下也就可以了……”
李四亥苦著臉道:“大哥啊,你說什麼呢,我哪敢動她老人家一指頭啊。”又垂首道:“現在她見了我彷彿看到野糞一般,掉頭就走,卻是不會打我罵我了。”說到最後,臉上竟流露出濃重的緬懷之色。
秦雷乾咳連連,撓撓頭道:“這個……改天有空我幫你說說看看,”見小胖子一臉希翼,忙給他降低期望道:“不一定管用,我只是試試啊。”
小胖子感激道:“只要哥哥你有這份心,小弟我就很知足了。”
說完小胖子的家庭矛盾,兩人又沒了話題,坐在那裡大眼瞪小眼,著實有些尷尬,李四亥沒話找話道:“聽說哥哥身子不好,出來買藥啊?”他見車停在妙慈堂門口,是以有此一問。
秦雷失笑道:“當我跟你那麼無聊?買個藥還得自己跟著。”也不隱瞞,微笑道:“我臨時去探望個病人,沒有備禮物……”
李四亥點點頭,卻沒有問是誰。他的面色漸漸沉寂下來,沉重喘息幾聲,艱難問道:“我大哥是不是你殺的?”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去觸及這個心結了。說完小聲解釋道:“不知道答案我睡不好覺。”
秦雷搖搖頭,輕聲道:“不是,當時我和我的手下都在襄陽,鞭長莫及。”
李四亥頓時如釋重負,呵呵笑道:“太好了,只要不是你殺的,我心裡就好過多了。”
“但與我殺的沒有區別,”秦雷面無表情道。
笑容凝固在李四亥臉上,他神色複雜的盯著秦雷,嘶聲道:“有區別。”
秦雷依舊面沉似水道:“沒有!即使沒有那些刺客,我也要殺了你大哥!只是時間上要晚一些而已。”用一種冷漠的聲音道:“在孤王看來,只要殺人的**足夠強烈,條件足夠成熟。殺與不殺便沒有區別!”
李四亥把拳頭攥得咯吱直想,怒視著秦雷,低聲咆哮道:“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難道爛在肚子裡會憋死嗎?還是說你從來沒有拿我當過朋友,根本不在乎咱們的友情?”一邊說著,身子一邊不受控制的前傾,胖臉幾乎要貼在秦雷面上了。
秦雷伸手撣去被噴在臉上的吐沫星子,面色如萬載不化的寒冰,冷冷道:“即使我說跟我沒關係,你心裡的刺能拔掉嗎?”說著反手揪過李四亥的衣襟,用一種低沉而歇斯底里的聲音吼道:“正因為孤王把你當朋友,所以才無法欺騙你!”說完劈手把他推了回去。
李四亥寬闊的後背重重撞在車廂壁上,把沉重的馬車震得一顫。但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低著頭,喃喃道:“我曾經以為你比你家老二還會隱藏自己心跡,沒想到你也有如此坦誠的時候……”說著雙手捂住胖臉,嘶聲道:“可你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說實話呢?”
秦雷依舊筆直的坐著,淡淡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但除了我的生死兄弟,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應該說真話的人。”
李四亥抬起頭,已經淚流滿面,啞著嗓子道:“何必呢?你為什麼不連我一起糊弄呢?你讓我如何自處啊?”
秋風把虛掩著的車窗刮開,又吹到兩人身上,讓兩人感到一陣寒意,不禁都緊了緊衣襟。
秋天確實來了。
李四亥晃晃悠悠的起身,往車門走去。到了門口,又緩緩回頭問道:“倘若當初是我作了欽差,你會不會殺我呢?”
秦雷搖頭道:“你沒資格做欽差。”
李四亥一陣乾咳,扶著車廂壁道:“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秦雷生硬道,見李四亥失望的弓身下車,終於還是不忍道:“我不相信你會接這個差事。”
李四亥聞言身子一顫,旋即又放鬆下來,點點頭,離去了。
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