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不足的是南邊被開平司的高牆擋了採光,白天會顯得有些暗。
裴念親自來了,才有青衣小童出迎,語帶不快道:“裴緝事半夜相擾,不知有何大事?”
“想請見禇先生。”
“先生不在,七日前出門,尚未歸來。”
“何時回來?”
“不知。”
裴念只好道:“我有重傷者要醫治,你能嗎?”
“能。”
青衣小童很自信,當即應下,引著二人繞過竹圃,步入偏堂,堂上掛著一塊古樸的牌匾,上書四個筋骨蒼勁的大字——“積善成德”。
亭橋丙見了這匾,不由一滯,覺得它與那位手段殘忍的禇先生太不相符了。
放下人,青衣小童攏起袖子,解開顧經年身上的裹布看了一眼。
“嗯,處理得不錯,不過是些皮肉傷,靜養即可。”
“皮肉傷?”裴念道:“他傷得很重。”
“血止了,傷口縫了,還待如何?我再繡朵花上去不成?”
“是神醫?”
“神不神另說,外傷無非是這般治療,但不得不說,藥效奇佳……好了,莫吵到我家狸奴兒。”
青衣小童頗傲慢,不再多看,起身道:“裴緝事不必什麼人都送到靜心堂來,此處不是醫館。”
“你這童子……”
亭橋丙不忿,想要發作,被裴念止住。
青衣小童是真的年幼,身量還不如侏儒高,但氣場卻不弱,當即就要送客。
“都是鄰居,我就不看茶了,慢走。哦,被你們踩髒的走廊我會讓奴僕灑掃,緝事不必掛心。”
說罷,他隨意而瀟灑地理了理袖子,揖禮而去。
“孃的,鳥人真多。”
亭橋丙不忿,忍不住罵了一句,再一低頭,正好看到擔架上的顧經年已經睡了,嘴角似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沒好氣地道:“做什麼美夢?”
裴唸的疑惑之感沒能消解,但也沒了辦法,深深看了顧經年一眼。
“走吧,帶回去……”
開平司西北角有一小片低矮的落院,稱為衙內,供給官員平素起居。
顧經年並非犯人,只是重要證人,又重傷需要靜養,因此以養傷為名安置於此處。
說白了就是軟禁。
折騰了一整夜,他失血過多,疲倦不堪,被放在榻上之後便真的沉沉睡去,不給裴念問話的機會。
天光漸亮,窗外漸有了蟲鳴鳥叫。
顧經年不知睡了多久,被腳步聲驚醒了。
接著,屋門外響起對話聲。
“是御前左軍中郎將來探望,開門吧。”
叮叮噹噹的開鎖聲才響了兩聲,便被一個渾厚沉穩、但非常沙啞的聲音打斷。
“這鎖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