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盧植得知夏侯博乃是為了報恩,故以主動請為嚮導,又不懼危險橫跨鉅鹿郡前來廣宗送信之時,看向夏侯博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
“季常雖乃遊俠,卻懂恩義,大善也。”
盧植讚了一句,讓夏侯博臉上也不禁浮現出幾分欣喜之色。
“盧公過譽了。”夏侯博說道。
“季常一路辛苦了,且先下去歇息,老夫還需思量片刻,然後勞煩季常替老夫帶信返回。”盧植說道。
隨即,盧植吩咐親衛為夏侯博安排一個單獨營帳給夏侯博歇息,這才轉身向宗員問道。
“宗將軍,你認為如何?”
“吾剛剛一直細細觀察夏侯博的表情,前後應對盧公之問未見驚慌之色,故所言之物應為真。”宗員如實地說道。
盧植點了點頭,心中卻也是做出了與宗員一致的判斷,然後重新拿起那兩份竹簡細細地看了起來。
“妙!”
忽然,盧植撫掌一笑,道了一句。
“嗯?”宗員有些疑惑地看著盧植。
“玄德身邊必有高士相助。”盧植斷定地道了一句。
“何以見得?”宗員問道。
隨即,盧植起身走至大帳中所懸掛著的冀州地形圖面前。
與劉備手中那簡略的地圖不同,盧植手中的這一份赫然是朝廷所收錄的可用於軍事的地形圖。
盧植的手指在冀州北部與涿郡接壤的中山國一帶劃了一下,說道。
“玄德自涿郡入冀州,必然是自這一帶而進。然,玄德若是想進攻鉅鹿郡,又或是支援廣宗戰場,那麼最好的選擇是自中山國一路南下,進攻鉅鹿郡下曲陽;又或是自中山國入安平國,以最近距離直奔廣宗一線。”
“然而……”
盧植的手指自中山國東北側與涿郡接壤那一片向著西側滑去,進入常山國北部,再從常山國北部一路南下,經真定,再到高邑,說道。
“宗將軍,你且看玄德的行軍路線,那可是繞了一大個圈子,且不說其中的行軍難度如何?更重要的是玄德如今駐紮於高邑,目標無疑是直奔著鉅鹿城而去的。”
說到這裡,盧植忍不住笑了,說道。
“玄德恐怕一開始未嘗沒有奇襲鉅鹿,直接將鉅鹿一次性吞下的想法,只可惜在玄德探查了鉅鹿城的情報之後,明白了敵我差距懸殊,這才無奈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旁的宗員聞言,即使作為一位身經百戰的悍將,也不禁為盧植所指出來的行軍路線而驚歎不已。
“如若再多給劉備五千人,奇襲鉅鹿,攻其不備,或未嘗沒有成功的可能,那可當真是潑天之功。”
“正是。”
盧植點了點頭,語氣之中也不禁透露著幾分可惜,說道。
“若是玄德真能攻下鉅鹿,那廣宗一線的張角將成甕中之鱉,黃巾之亂不足一月將能平定,天下百姓亦無須再受這兵災之苦。”
頓了頓,盧植接著開口道。
“而以老夫對玄德的瞭解,玄德於兵法上決然不具備這等遠見謀劃,身旁必有高士相助,故以……”
盧植掂量了一下手中那一份關於鉅鹿情報的竹簡,說道。
“無論是作為使者的夏侯博沒有被刻意交代隱瞞玄德所率大軍的行軍路線,還是這一份對鉅鹿探查而得出的結論,看似只是為了進一步取得老夫的信任以及證實身份,實則卻是在暗中展示能力以及……”
盧植說到這裡之時,聲音一頓,手掌不自覺地不斷捋著鬍子,陷入到了深思之中。
而宗員則依然還在觀察著地圖中劉備大體的行軍路線,然後研究著高邑所處方位。
以地圖進行判斷,高邑——鉅鹿——廣宗三者之間的方位相連像是一個三角形,橫跨常山國、鉅鹿郡、安平國三個郡國。
只不過,高邑是位於靠近鉅鹿郡的常山國邊緣,廣宗則是靠近鉅鹿郡的安平國邊緣。
因此,高邑雖然位於黃巾與漢軍的主戰場背部,是黃巾所忽視之處,但由於有著廣闊的大陸澤相隔。
若是想從高邑支援廣宗,那麼依然需要途徑鉅鹿城周邊。
“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