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盤似的圓月藏匿在雲層若隱若現,花樹枝影忽明忽暗,微冷的山風迎面襲來,吹起地上的落葉,發出‘嚓嚓’聲,四周一片寂靜,連路過的貓頭鷹都險些因為眼前詭異的一幕撞上樹幹。
兩道月下虛影站在龍首峰頂的閣樓之前,面對著面,這距離近得不是想打架就是要親上去,但卻偏偏連一句交談的話語都沒有,滿是冷場的氛圍。
許守靖說出“今晚陪我睡”這樣的發言,並非是什麼色意上頭。正好相反,他現在心中除了求生欲外,其餘別的什麼欲求一點兒都沒有。
這也就導致一連奔波之後,本就有些困頓的腦子似乎缺了根筋,沒有多想,就把這句容易讓人誤會的話給說了出來。
果不其然,在最初的無聲對視後,楚淑菀移開了視線,兩隻雪白的柔荑背在身後,糾結地搓弄手指:
“瞎說什麼呢,上回我是說給我一點時間,我答應會給你……但也沒說是現在啊……”
許守靖聞言一愣,像是喝酒喝斷片後說胡話的記憶迴歸大腦,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略微思索了片刻,他正欲要解釋,但看到楚姨揹著手,還時不時偷看自己的樣子,心中一動,打消了剛才的主意。
要不……就用這個藉口支開楚姨?
許守靖輕咳了下,換上了溫和的笑容:
“楚姨,你想哪兒去了……我只是單純的想跟你睡在一張床上,不做其他的什麼。上次從紫陌城回來就呆了一晚上,馬上又分開了這麼久,那什麼……我想你了。”
這句話許守靖說的是輕車熟路,也不乏真心實感,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如果按照以往的流程,楚淑菀接下來的舉動應該是紅著臉大罵一句“小混蛋沒大沒小”。
接著欲拒還迎先拒絕個兩三次,之後在許守靖的‘再三糾纏’下,叮囑一句“就只是躺在一起,不許動手動腳!聽見沒有!”,然後紅著臉跟許守靖走才對。
然而,楚淑菀聽了許守靖的話,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嬌軀猛地一顫,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嘴角上揚,卻是一個冷笑:
“靖兒,你……想我了?”
“嗯嗯。”
許守靖連連點頭,顯然是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楚淑菀杏眼瞪著他,一想到許守靖在紫陌城這一個多月,居然讓仇璇璣為了他而自我褻瀆。
霎時間,被情郎背叛的委屈、養大的白菜被勁敵給拱了的憤怒……種種情緒湧上心頭,鼓囊囊的衣襟被氣的不停地前後起伏,那晃盪的幅度一時間奪走了許守靖的目光。
“靖兒,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氣。
許守靖微愣了下,忽然想起剛才似乎也在容月姐那邊聽過相同的話,本能地感到不妙,但還是點了點頭。
楚淑菀目如火炬,壓抑的怒火似乎快要從牙縫中蹦出,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跟仇璇璣是什麼關係?!”
“……”
所以上次我就想說了,我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許守靖揉了揉太陽穴,回想了一下自己跟仇璇璣發生的種種。
要說沒關係……顯然太假了,可要說有關係,事實上確實還沒來得及發生什麼……這還真不好說。
思索再三,許守靖還是打算暫時不給楚姨火上澆油。
楚淑菀跟姜容月不同,跟容月姐坦白自己想全都要,她或許心中幽怨,但總歸不會表現在行動上。可要是換成楚姨……估計說話的工夫就已經殺到紫陌城,掀起一場轟轟烈烈的二女爭夫戲碼。
想到這,許守靖渾身打了個冷顫,發現楚姨正用審視的視線看著自己,連忙輕笑道:
“沒什麼關係啊。”
楚淑菀半信半疑,視線一直緊鎖在許守靖的身上,盯著他的臉來回打量:
“真的?”
許守靖眨了眨眼,“當然是真的,上回也說過一次,我真的只是幫仇師叔治療而已……你是我姨,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呀。”
楚淑菀還是有些不信,但見到許守靖一臉真誠,跟上一次質問的時候沒什麼兩樣,不像是在說謊,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想了。
“咕咕咕……咕咕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貓頭鷹的咕叫聲不絕於耳。
直到身上那股帶著幾分審視的視線散去,許守靖才得救似的鬆了口氣。
“諒你也不敢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