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便道:“是了,總要將東西搶回來再說。”
當下紅玉、芸香入內去搬屏風,那婦人終於回過神來,噗通一聲跪地求肯道:“陳大爺,我……當家的一時痰迷了心竅,還望看在太太的份兒上,饒過當家的這一遭吧。”
陳斯遠理都不理,那婦人絮絮叨叨說了半晌也不見迴音,只得暫且住口。此時芸香與紅玉將那四聯屏風抬了出來。
陳斯遠掃量一眼,便知是個好物件。通體黑檀木,其上雕繪細緻,四扇上各有梅蘭菊竹君子圖。只怕拿出去發賣,少說也值個幾百兩銀子。
“大爺,是不是這就搬回去?”芸香問道。
陳斯遠卻吩咐道:“放下就得了。”
紅玉、芸香依著吩咐放下,便見陳斯遠上前一腳,咔嚓一聲將那屏風踹斷,跟著又是幾腳,眼看著便碎了一地。
陳斯遠停手才道:“這等狗奴才用過的,便是砸爛了我也不用!”又吩咐紅玉:“你去尋二嫂子,我便在此處等著!”
芸香嚇得噤若寒蟬,紅玉應了一聲,緊忙快步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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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兒院兒。
鳳姐兒方才迴轉,三個小姑子便尋了過來。鳳姐兒略略說了寧府事宜,忽而故作嗔惱道:“大哥哥這般求肯,太太也發了話,我還能說什麼?只得先行應承下來。結果方才才知,敢情那餿主意竟是寶玉出的!真真兒氣死個人!”
這話說的是今日鳳姐兒隨著邢夫人、王夫人一道兒往寧國府幫襯,中途賈珍闖進後堂,說家中紛亂,尤氏又犯了舊病不能理事兒,便央求鳳姐兒過府來幫襯。
鳳姐兒本就是個愛攬權的性兒,心下自然是千肯萬肯的,只是礙於王夫人也在,這才一直矜持著。後來王夫人發了話,鳳姐兒也就順勢應承下來。
聞言探春便道:“尤大嫂子發了病,寧國府可不就亂了套?數來數去,可不就是鳳姐姐處事妥帖?”
迎春也笑道:“珍大哥可是會選人,鳳姐姐這一去,自然便將後頭事宜理順了。”
鳳姐兒聞言嬌笑道:“誒喲喲,你們幾個小的就別捧著我了。這千頭萬緒的,我還沒理出個頭緒來,加之這榮國府也不能撂下,說不得來日我一個人兒須得劈成兩半來用呢。”
正待此時,忽而平兒轉將進來,鳳姐兒見其神色凝重,便道:“有事兒?”
平兒便道:“陳大爺身邊兒的紅玉來尋二奶奶。”
本道鳳姐兒會先行打發了三個小姑子再說,不料鳳姐兒卻蹙眉徑直問道:“有話直說便好,這三個小的還是外人不成?”
平兒笑道:“我是怕汙了三位姑娘的耳朵……是這般,趙亦華搶了陳大爺的屏風搬回自家享用,卻推說是寶二爺的意思。陳大爺登門一瞧,結果那屏風就在其家中。如今人贓並獲,陳大爺打發紅玉來請示二奶奶該如何處置。”
鳳姐兒頓時三角丹鳳眼閃過寒意,略略思量,冷笑道:“早知這家中的下人失了尊卑,下人不是下人,主子不是主子的,可好歹大面上還過得去。這倒好,如今竟敢騎到主子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