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事與願違,寧衛民不僅沒有再主動聯絡她,反而還徹底失去了蹤跡和訊息。
就連她打電話詢問書店,店裡的人也說好幾天沒見到過寧衛民,並沒有什麼新的留言資訊。
於是相思的落寞,求而不得的滋味,就開始令她越來越痛苦。
反過來,松本慶子自己,可是對寧衛民翹首以盼,做好了充足的見面準備。
為了今後能多一些相處的時間,為了能讓寧衛民在東京生活得更輕鬆一些。
松本慶子主動充當保人,不惜搭上人情,聯絡了替自己發行唱片專輯的唱片公司社長。
替寧衛民在唱片公司謀求到了一份無需面試,旱澇保收的工作。
主要工作內容就是管理資料和整理曲庫,跟圖書館管理員的性質差不多,安逸得很。
連喝咖啡和吃飯、休息的時間包括在內,每天只需要工作六小時,但薪水卻有四十五萬。
所以說,雖然不是一份正式工作,也沒有年假和夏冬兩次獎金。
但以寧衛民一個外國人的身份而言,能得到這份收入穩定的兼職,真的已經足以令大多數日本人豔羨了。
畢竟這年頭日本人剛畢業的大學生月薪也不過十幾萬円。
大多數行業三十歲的資深社員月薪也才三十萬左右。
別忘了,皮爾卡頓公司的谷口主任,月薪也就差不多這個數兒而已。
可人家是終身制的正式工啊,之前又苦熬了多少個年頭啊?
另外,因為深深體會到聯絡不便所帶來的痛苦,松本慶子還專門派人去NTT用自己的身份又申請了一個號碼,買了一個最高階的尋呼機準備送給寧衛民。
甚至她百忙之中居然還跑到銀座,耗費本就不多休息時間,仔細地逛了一些知名的國際大牌男裝店,提前選定了一些服裝品牌。
準備過幾天就要給寧衛民買一些像樣的衣服,作為聖誕禮物。
如此,她才能暫時緩解情緒的不安,讓精神沉浸在一種奇妙的快感之中。
既新鮮刺激,又溫暖柔軟,可以期待,又充滿未知。
可問題是,當這一切都準備就緒後,寧衛民依然無影無蹤,仍未出現。
這下子,松本慶子就真的耐不住了。
惦念的火苗日夜長燃不滅,讓她感受到了久未體驗過的痛苦考驗。
就像她當初出演第一個重要角色的影片上映,她擔心觀眾是否喜歡和影評家的反應的時候一樣,輾轉到凌晨也難以入睡。
甚至都有點胡思亂想,擔心起寧衛民的安全來。
畢竟對寧衛民來說,日本是異國他鄉,是其並不適應的資本主義國家。
而且在東京,寧衛民身邊沒有家人,缺少朋友。
那麼在松本慶子的心裡,就認為有可能寧衛民會遇到什麼難以化解的麻煩。
所以哪怕懂得好事多磨的道理,已經到了對大部分事情可以沉穩應對的年齡。
松本慶子也沒法抵消情感焦慮,變得精神恍惚起來。
在此其間,松本慶子還受邀參加了NHK電視臺的和松竹映畫“忘年會”性質的年末晚宴。
儘管都是嘉賓如潮,名流如雲的盛會,是為自己爭取事業翻紅的好機會。
但她還是覺得索然無味,打不起精神來。
而且越是這種熱鬧浮華的場合,就讓她越是厭煩,越是想念自己想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