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5月的郵票牛市中,像京城、滬海這樣一線大城市的郵市,每天入市人數都達到一兩萬人,其人山人海的場面非常壯觀,
而在二線三線的中小城市,郵市裡也一樣高潮迭起。
每天至少聚集著數百上千人,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像個巨大的集貿市場。
津門的一宮郵市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裡每日聚集的人差不多能有數千,在二線城市裡已經算是拔尖的。
“一宮”是簡稱,指的是津門的第一工人文化宮。
很少有人知道,這裡其實也是全國第一家工人文化宮。
以1985年的情況而論,因為缺乏官方的認可,大部分城市的郵票市場不是集中在公園內,就是依附於國營郵票公司門口,或歷史形成的郵人相對集中的地方,全都是馬路市場。
津門的一宮郵市也不例外,真正的交易場所並不在工人文化宮裡面,而是在戶外的小花園裡。
要是客觀的說,津門郵市有兩個獨具特色的地方,和京城,或許應該說,和大部分地方都不一樣。
一是這裡的交易環境比和平門集郵總公司的馬路和好多了。
因為地處過去的租界,周圍不但都是洋樓,風景優美,花園裡面也不像臨街馬路那麼鬧騰。
至少不用一腳不留神,走下了馬路牙子,再跟路過的車輛行人起了摩擦。
二是這裡參與炒作的主力軍也和京城不大一樣。
京城的郵市基本上是由退休老人,家庭婦女,和社會閒散人員構成的。
真正在職上班的人不怎麼跟著起鬨。
而津門郵市的構成階級,卻多了不少年輕力壯的在職人群。
這些人賺錢的慾望更迫切,投機的興趣更濃厚,膽子也更大,炒起郵票來也就更兇。
為什麼會如此?
是因為津門自古的財源是靠碼頭。
津門有九條大河,南來北往的人都在這兒停,津門人自然見什麼就學什麼。
再加上城小人多,而且城裡沒有穩定的居民階層。
吃不著俸祿的津門人,就得自己給自己找飯轍。
那在這兒要想活好了,勤快、膽量和腦子缺一不可。
這種生存環境下的津門人,心眼子自然就活泛,不養懶人,更欺負老實人。
所以還別看津門和京城只有一百二十公里的距離,但兩個地方的人是有本質區別的。
京城人作為首府之都,長久以來生活相對穩定,人就本分,守規矩。
沒事就研究文化,琢磨政治,崇拜文化名人和權貴。
津門人呢,成天被迫想盡辦法討吃喝,就過得粗,只能考慮當下,圖得是個實惠。
也就格外厭惡權貴名人,認為坐享其成丟人,既不願意也沒辦法去墨守成規。
這種源於解放前的遺風,正是這個城市根深蒂固的個性,哪怕在改革開放的初期還依然存在著。
於是當全國的郵市一走牛,許多津門人就都不上班了。
他們敢於請假,勇於曠工,甚至不怕跟領導打擂臺,泡蘑孤,每天都不錯眼珠地泡在這裡。
想想就知道,本來城市因為差著級別,津門的工資就比京城低,一個人一個月才掙幾十元錢。
那幾版郵票幾經倒手就可以賺到一年的工資,幹這個不比上班強太多了!
所以說,津門郵市上的這些人對炒郵票的熱衷,不但不遜色於京城。
甚至從區域性來看,興許熱情還超過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