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霍……霍司長?”
“你和霍欣應該很熟吧,霍司長是霍欣的父親。”
“是是,我瞭解,我知道,那請問……您……的來意是?”
“霍司長想跟你談談。如果方便的話,現在請跟我走一趟吧。霍司長就在樓下車裡等你。”
“什麼?就現在?霍司長在樓下?這……這……”
此時此刻,寧衛民心頭真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
其感受到的震驚、尷尬和手足無措,比起去年除夕他開車送霍欣,在史家衚衕51號院門口被霍欣父母撞見那次,還要嚴重得多。
要知道,去年的除夕那一面純屬意外,而今年卻是人家直搗黃龍,目的明確的急襲。
說起來,他和霍司長除了霍欣之外毫無任何連線點。
霍欣呢,又是因為情感被他拒絕,含恨離開公司的。
用屁股想都知道,這千斤大小姐的親爹登門傳喚,必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不管是出於心虛,還是懼怕,反正寧衛民額頭出了密密麻麻的一頭細汗。
他心裡琢磨,就這麼下去嗎?
不,肯定不行啊!
自己送上門去,坐進人家的車裡,那跟被綁票有什麼區別?
可事到如今,避而不見也不可行。
思忖半天,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想出了一個多少能獲取點安全感的主意。
試圖把見面地點挪到自己的主場,希望能靠公司的排場,外企的屬性,讓對方心存一點顧忌。
“談談……談談當然可以,可車裡多冷啊。霍司長既然來了,怎麼不上來呢?您看是不是請霍司長來我這辦公室裡坐坐?我這兒茶和咖啡都有……”
然而,他就連這點小算計也沒得逞,對方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似笑非笑的說。
“這兒人多眼雜,霍司長的身份上來多有不便。有些事情嘛,最好能私底下解決。你一定不想人盡皆知,對嗎?”
彭原這話一說,寧衛民立刻暗罵自己愚不可及。
是啊,他們之間談的問題本就該密議。
何況霍司長那是一般人嗎?
人家的職務和級別太敏感了,來公司非得把宋華桂都驚動了不可。
哎呀,剛才真是腦進水。
他怎麼會認為這次憑著皮爾卡頓這塊牌子就能安然無恙呢?怎麼就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來?
這下好了,對方肯定把什麼都看透了,一定發現他現在是亂了陣腳。
“對對,是我考慮不周,那……這樣好不好?您先下樓,我隨後就來。”
總算寧衛民還有點急智,他指著自己一桌子的資料,做了最後的拖延戰術。
“您看,您來之前我正忙,我桌子上全是公司最緊要的檔案。我總得花時間收拾一下,才能安心下樓啊。麻煩您跟霍司長說明一下情況。給我幾分鐘,我一定儘快。您看可以嗎?”
這次對方倒是沒有反對,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彭原凝視了寧衛民片刻,量他也不可能做出“畏罪潛逃”的愚蠢之舉,便點點頭出去了。
而寧衛民一恢復獨處狀況,便長吁了一口氣,癱坐在了椅子上。
真不是他慫,而是他心裡清楚,實力懸殊太大了。
人家要真難為他,他根本沒資格跟人家掰手腕,麻煩大了!
別說想辦什麼事兒都會寸步難行,就是想要出國躲開,都未必能順利成行了。
弄不好還會連累公司的經營,影響壇宮飯莊和天壇公園的日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