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剛才還有兩個個體戶總結呢,說這炒郵票和做服裝生意其實差不多。一著不慎,嗆口水難免的。可大體上還是興旺發達的。跌是少數時候,長期看還是個漲。如果怕就趕緊清倉回家,老老實實過日子,別看別人賺錢眼紅。”
“他們還說,幹服裝也有賠的的時候,像今年紅色衣服就是一股風,春天演完了那部電影,大街上到處都是紅色的,好賣極了。可你再看現在,誰還穿啊?再穿就成土包子了。也是突然間,紅色就不流行了。他們都砸手裡好些貨沒賣出去呢。”
“那怎麼辦?他們說的特輕鬆,低價甩了唄,趕緊進其他熱門貨再賺回來。他們說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壓貨。不認賠,壓著貨,就等於手裡拿錢往枯井裡扔。那是裡外裡的虧啊。”
“我覺著他們說的挺有道理的。人家是國慶後就把手裡的郵票都換成錢了。這兩天趁著低價又買回來了。合著郵票沒少多少,還賺了一筆。我覺得這才是高手啊。”
“像咱們倆要早知道能這麼炒,也不會傻到坐等了,還是怨咱倆心眼忒死,眼裡就盯著虧空了,嚇得腦子都懵了。得,這不花錢交學費了……”
林小芬的話感染了殷悅。
親身體驗讓她痛心疾首,不能不認可這番話有道理。
沉默了一陣,她問,“你哪兒還有這麼多錢啊?是把家裡的錢全拿出來了?還是借的?”
“當然是廠子裡的錢啊,我們廠結了一筆貨款。”林小芬說,“我倒是想把彩電、冰箱、錄音機什麼的都賣了,可我怕家裡人知道,而且時間也來不及了。頂多也就把一些金首飾給賣了。應該還能湊個千八百的。”
“這麼幹完全是賭博。”殷悅駭然,“我可不贊成你這麼幹,你這是孤注一擲啊。萬一要是……你怎麼交代?”
“你可別勸我。有賭未必輸。”林小芬說,“我實在是過夠窮日子了。這幾天眼瞅著郵市掙來的錢,都化為烏有了,還吃了倒賬。這對我來說是生不如死。”
“何況我不像你,錢都是自己的,賠了不用吃官司。我這是廠裡的錢啊。說白了,我早就沒後路了。不賭又能怎麼樣?賭,我還有一線生機。”
“姐們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價錢都跌到這個份兒上了,總不可能再大幅往下了吧。我都想好了,大不了這八千塊就穩當點炒。”
“我也不貪心了。就炒自己手裡最多的票。這樣可進可退。要漲個一成,我就賣多一倍的貨,其他的不動。漲上去當然好,可等跌下來,我在低價補回來。這樣風險不會太大。才有可能儘早把虧空補回來。總比傻呆呆眼看著好。”
林小芬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殷悅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更何況她也感同身受。
自己的錢怎麼了?
自己的錢虧了更心疼啊。
俗話說善財難捨,她的錢,一分一厘可都是血汗錢。
別看掙得不少,可上班的第一天起,她就沒大手大腳過。
別人花錢,她攢錢。
連公司發的化妝品,她都精打細算用,省出多餘的好拿去換錢。
後來用錢放貸,更是挖空心思的挑選目標,維護交情。
討價還價,催債都得琢磨個尺度,那費的心血太多了,不比干體力工作容易。
這樣得來的財富化為烏有,於她也和割肉一樣的痛啊。
甚至比林小芬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呢?”林小芬看殷悅愣神,推了她一把。
“啊……沒事。”殷悅從愣怔清醒,“我在想,要不要也跟你一樣,想辦法籌錢才吃一些。”
“呀,你也要買嗎?”林小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