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各種理由不停地在腦海裡交替閃現,郭可豐沒時間細想下去,他只是本能的希望能夠息事寧人。
“爸爸,您難道忘記了之前的那些事了嘛。我們郭家當初也沒佔到便宜啊。要是因此激怒了對方,難道我們就有好處嗎?如果再次影響了我們在內地的生意,導致我們的在內地的投資生變,豈不是得不償失?”
然而郭賀麟卻說,“這你就不要擔心了。那個人所能針對我們郭家的,除了糧油合作專案,不就是香檳酒和一些奢侈品的供應嘛。現在我們糧油專案既然已經和中糧達成合作,造成既定事實了,他再搗亂就不僅只是針對我們了,中糧也會生氣的。華夏政府對此絕對不會容忍。至於那些奢侈品,郭氏集團現在已經和迪奧,古琦,凱哥香檳達成合作了。甚至郭氏集團正在日本重新物色可以對他妻子的電影事業進行狙擊的人選了。換句話說,現在他不但再也卡不了我們的脖子,反而該擔心我們找他的麻煩了。”
形勢驟然發生變化完全出乎了郭可豐的預料,他的腦子突然呈現出一片空白。
他沒想到郭賀年居然針對寧衛民下了這麼大的本錢,看來還真是恨寧衛民不死啊。
愣了片刻後,郭可豐再次試圖說服自己父親。
“爸爸,您要不要勸勸六叔呢。這麼幹值得嗎?我說實話,對方並不是什麼壞人,其實很講道理的。尤其現在我跟他也有幾分交情,而且在某些業務上,我們和他合作的確能夠互惠互利。我們真的沒必要……”
只可惜,話沒說完,就被父親呵斥住了。
郭賀麟在電話裡很認真的說,“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的。甚至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別忘了,我們在郭氏集團裡只是輔助角色,你的前程我說了不算,可都是你六叔一句話的事啊。他能給你的,也能拿走,如果你讓他不滿意,連我也幫不了你,千萬不要自誤啊,可豐。”
跟著又說,“何況具體情況怎麼一回事,你也是清楚的。有人摸了老虎屁股,而且摸完了還想繼續沾老虎的光,賺老虎的錢。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不讓他得到教訓,我們郭氏集團的顏面何在,威嚴何存?化敵為友,你不要天真了。我們郭氏集團就連共和國都擊敗過,怎麼可能對這麼一個小角色委曲求全?要是考慮到這個人逼得我們不得不讓出關鍵性的控股權給中糧,他對我們來說,就更是是不可饒恕之罪。事關合資公司的控股權,無論他幾條命都不夠賠的。換你來當郭氏集團的掌舵人,你能容忍?所以現在要你做的這些事,才是事關我們郭氏集團聲譽,就為了傳遞出了一個資訊——老虎屁股摸不得。”
和父親結束了這次通話之後,郭可豐就忘記自己要吃午飯的事了。
他在沙發上靜坐了半個小時,連續抽了三支菸。
他的心也由隱隱萌動的不安突然變成了一種失重,變成了一種無處申訴的怨憤,變成了對郭氏集團總部,甚至是那位六叔的不滿。
明明就不關自己的事,自己無辜受累,還得替六叔的兒子去擦屁股。
好不容易才擺平了此事,卻又被某些人告知只是緩兵之計,還得重新形成了你死我活的態勢。
關鍵是六叔這明明是把他們父子當槍使,順利搞掉寧衛民,是六叔英明神武維護了集團聲譽,要是失敗,萬一重新陷入不利境地,再想要求著對方和解,怕不是千難萬難。
那到時候怎麼辦?肯定又要他們父子背鍋唄。
那到時候,他在京城經營的這一切還有功勞嗎?
豈不是六叔一句話就能奪走?
媽的,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明明大家都姓郭,明明自己出力比誰都多,可自己父子卻永遠是被人利用,被當做犧牲品。
想到這一點,他比可憐那個還不自知成了郭氏集團獵物的寧衛民,他還要可憐他自己。
甚至可以說,從某種意義上講他自己和寧衛民完全就是同病相憐的處境。
他們都是犧牲品,都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都在遭受不公平的對待,偏偏還不能反抗。
這叫什麼事?
六叔啊!我的好六叔!你可真是郭氏的合格掌舵人!
想到這裡,他從沙發上起來,走到了落地窗前。
外面是京城的街景。
看著滿是風沙,土灰色的街道,和遠處不高的樓宇。
他也像剛剛看望過老園長走出醫院的龔明程一樣暗暗下了個決定。
他的人生他也要自己做主。
他不想為了某些自私自利的親人,再和寧衛民做敵人。
他要走出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遲早要擺脫郭氏集團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