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明程和欒局長聯手給打得一敗塗地。
照張士慧的話說,以他們倆的水平和實力,想跟寧衛民鬥,那叫痴人說夢,以卵擊石。
所以龔明程那邊氣得要死要活,欒局長也身處在焦頭爛額之中,這都是必然的結果。
叫不自量力。
然而寧衛民呢?
其實他現在的狀態就突出一個“忙”來,要忙和的事兒可多了,還顧不上去品味報復的滋味。
首先,對他來說,壇宮飯莊的事兒同樣沒完。
哪怕完成了資產切分,後面要處理的收尾也多著呢。
除了要給自己租借給壇宮飯莊的那些文玩字畫以及工藝品找個合適的去處安置之外,更重要的是人材方面的安置。
有許多優秀的人才,特別是對寧衛民忠心耿耿的人,他們的處境都會在這次股權變動後變得尷尬和不知所措。
寧衛民總得想法給大家找個好去處才行。
否則冷了大家的心的還是小事,要是寧衛民前面的所有努力都毀於一旦,那才是追悔莫及呢。
要知道,壇宮飯莊最核心的競爭力就在於對宮廷文化的傳承與復原,而任何一個餐飲企業最核心的人才就是堂、櫃、廚。
壇宮飯莊在寧衛民的手裡從無到有,最讓他引以為傲的地方並不只在於賺了多少錢,而是他藉著天時、地利、人和,籠絡了一大批名廚,整理出了真正的宮廷選單。
並且還在此基礎上,發掘出了專屬於華夏的高檔食材,以及一些差點失傳的宮廷特色飲食。
這些可都是最寶貴的無形資產啊,是不知道多少前人前輩凝結的經驗和知識,這是屬於整個京城,整個華夏的財富。
要是因為股權變動,導致這些東西再度流失,甚至失傳,那對於寧衛民來說,都不是少掙多少錢的問題了。
而是會讓寧衛民終生都無法原諒自己的遺憾。
會讓他覺得自己是民族的罪人,遠比那些把文物倒賣給外國人的傢伙還要罪孽深重。
所以在皮爾卡頓和天壇公園、服務局達成了資產切分協議之後,寧衛民還要跟鄒國棟繼續協商此事。
他這次是打算要以個人的名義把皮爾卡頓分得的資產買回來。
他的目標是把東京和承德的餐廳從此納入他的私人資產名單裡,徹底完成私有化。
但說心裡話,他還真不是為了要用餐廳給個人要掙多少錢,而是基於一種責任心,想盡自己的力量為真正的中餐能夠打入世界高階市場做點什麼。
“來來來!”
寧衛民伸手虛引,對著鄒國棟堆起了滿面的笑容,跟著讓人把一盆桃樹樣的料器盆景擺在了鄒國棟辦公室角落的花几上。
“怎麼樣?看看我送你的禮物……”
“無事獻殷勤,我很懷疑你的動機啊。”
鄒國棟還是那副冷漠的樣子,正在辦公桌上看檔案的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不理會了,完全是一副懶得搭理寧衛民的疏遠摸樣。
這種氣氛下,就連鄒國棟的秘書都感到莫名的尷尬。
很有點為難的看著寧衛民,生怕寧衛民這位三老闆被鄒國棟的態度給惹惱了。
不過寧衛民的臉皮厚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他又太熟悉鄒國棟的冷僻性情了,知道這傢伙對待自己向來直來直去。
他絲毫不以為忤,反而讓鄒國棟的秘書給他去泡咖啡。
而且進一步湊了過來,主動拿了把椅子擺在在鄒國棟的辦公桌前上坐了下來,“別看了別看了,休息休息。你把檔案放下,咱倆聊聊。”
“有什麼可聊的。有關雜誌的事情,還有壇宮飯莊的問題。該談的不都談過了嘛。你還有什麼事?”
寧衛民笑嘻嘻地說,“壇宮飯莊的問題沒那麼簡單,雖說分家的事兒已經說好了,而且到明年春節還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我們仍然是以主導性的地位來經營。可在這段時間,人員歸屬仍然會成為最緊要的核心問題。我得說,有關人才的爭奪,已經開始了。為了能讓一些優秀的廚師和管理人員心甘情願放棄國營鐵飯碗,接著跟著我幹,我不但得給他們開出優厚的待遇,更得給他們看到足夠激動人心的前景才行。別人不說,我就說承德的杜陽和潘龍。他們倆,我就不能放走。所以為了穩住他倆,我才會放棄京城壇宮總店的歸屬權,而選擇了承德的飯莊。這還不算,我還把他們的業績獎金的分紅漲漲。否則,是要鐵飯碗還是給我幹,他們也會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