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沙經理有點猶豫了。
說實話,現在的他已經很瞭解股份的價值了。
別看都是在皮爾卡頓,可寧衛民過得一直都是這麼瀟灑,他現在倒成了無路可走的野狗,最本質的差距,不就在寧衛民還是公司股東上了嘛。
何況,股份的多少還牽扯到利潤的分配,他心裡盤算著,一千瓶XO要順利賣出去,毛利差不多二百萬,這百分之一的股份一年就代表著至少是兩萬啊。
關係雖然是寧衛民的,可活兒註定都是他乾的。
還要安排人來盯著他,合著一年就分十分之一,就拿二十萬,好像有點虧。
可要是反對,一是他財力沒法跟寧衛民比,二也是怕寧衛民不高興。
於是嘬了半天牙花子,沙經理只能繞個彎子,委婉的表示不滿。
“寧總,您這個出資比例是不是有點問題啊。這麼一個公司,不就是組個辦公室,擺兩部電話的事兒嘛。用的了這麼多錢嘛。我看有十萬塊差不多就夠了。您要是願意搞得體面點,咱就再弄倆人來,那您出個二十萬,我出十萬塊也就差不多了……”
他的想法當然是把本金降低,然後提高自己的出資比例了。
少了人手,他能操作的自由度也不一樣。
卻不料寧衛民馬上搖頭,連考慮都不考慮。
“可能我沒跟你說清楚,這個公司決不能辦成皮包公司。我拿到手的授權,是法國LVMH集團在大陸內地的總代理公司。所代理的酒水包括了,軒尼詩XO、軒尼詩VSOP,還有酩悅香檳,唐培裡儂香檳等十幾種酒水。業務範圍今後是要擴充套件到全國範圍的,不會只侷限京城一地,這怎麼能小打小鬧呢?別的不說,這家公司要辦起來辦公室的位置首先就得體面。你去皮爾卡頓大廈包幾間客房,先招聘幾個人來,然後買輛轎車,還得買輛貨車,這就多少錢了?你這個總經理的薪水也不能比過去低吧?註冊資金少於五百萬,你怎麼幹?還有錢拿貨嗎?能保證準時開工資嗎?”
寧衛民一句一句說的沙經理心裡砰砰直跳。
他真沒想到,寧衛民要辦的竟是這樣的一家公司。
不但排面和業務規模大大超乎他的預計,而且底子還這麼硬。
一家法國集團的大陸內地總代理啊。
這不等於和皮爾卡頓的等級一樣了嘛。
每年到底能從這些酒水上掙到多少錢他不清楚,但起碼要招聘員工,要買汽車,在皮爾卡頓大廈租辦公室,還給他這個總經理發工資,他是清楚的。
這樣正規化的公司,那可絕對不是每年二百萬利潤能打住的,大有前途啊。
要是這樣的話,那他可牛大發了。
真要是公司開張,他再見過去的老同事可就不是悲催,而是一種享受了。
所以儘管沒能如願以償,爭取更多的股份,算是泡了湯。
可格局開啟的沙經理還是止不住的興奮,欣喜地連連點頭。
“是是是,寧總教訓的對,我是把事兒想窄了。就按您說的,您九成,我一成。我沒意見。”
“那好,咱們再說其他的兩件事,一是咱們的公司成立以後,每個月你要把一部分酒水以平價賣給張士慧的菸酒店,由他來供給皮爾卡頓公司和壇宮飯莊的需要。他的業務範疇你別碰……”
“明白明白,張經理,以後多關照啊……”沙經理衝著張士慧眨眨眼,心領神會。
“二是今年郵票市場或許會起來,但你不能碰。你得給我專心把酒水業務做起來。你答應我的,不能分心。我知道你手裡有不少貨,這樣吧,你拿出來,說個價格,我讓人收了你的……”
“好好好,一定照辦一定照辦……”沙經理吃準了大概是羅廣亮和自己對接,又是衝著羅廣亮一通點頭示好。
沒別的,在天上掉餡餅狂喜之下,沙經理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抗的意志,幾乎變成了一隻磕頭蟲了。
而在張士慧和羅廣亮的眼裡,寧衛民對待這個沙經理就像國王接見自己的臣民一樣。
態度絕不是親熱,而是帶著國王的尊嚴。
寧衛民的每一個神情和每一個字眼都表明了沙經理是受到他器重的,但又是把他充分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