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可你有沒有想過,正因為我是股東,為了獲得更多的分紅,為了公司發展的更好,我才更希望物盡其才,才盡其用。否則,我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嘛。”
看著張士慧再度愕然的臉,似乎真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去考慮這麼實際的問題,有點嚇壞了。
寧衛民不由收回了一板正經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度寬慰他。
“現在就是隨便說說,你也別把這個問題想的太嚴重。更何況,即便是我們離開了,又能怎樣呢?對我們來說,失去的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我跟你說,離開也有離開的好處,真有那一天,我們也未必就過得不如意,你信我不信……”
別說,這話倒是讓張士慧安了心。
不為別的,至關重要的一點是,寧衛民這句話裡“我們”,透露出的是同進同退的意思。
到底是皮爾卡頓一份工作,壇宮經理的職務能給自己保障,還是寧衛民這個朋友,對自己的前程更加有益,張士慧心裡當然拎得清。
只要寧衛民還願意帶著他,那他擔心什麼呢?
更何況和寧衛民認識了這麼久了,哪怕寧衛民混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也沒做出“貴易友”的事兒來,別說對張士慧這樣一路同行的老朋友了。
就是重文門旅館的那些老同事也託他的福,都去了皮爾卡頓大廈混了份優差。
還有,寧衛民雖然已經不大回扇兒衚衕了。
可這次回來依舊在年前請了老鄰居們在壇宮聚餐,還送了大家豐厚的年禮。
身為壇宮飯莊的主事人,張士慧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是再清楚不過的。
對於寧衛民的人品,他絕對信得過。
所以一想明白了這點,他登時心平氣和,再無憂心,“行啊。有你這話就行。反正我老張別的不信就信你,太複雜的事兒我也不愛去想。反正你說怎麼著,咱就怎麼著。是走是留,我都聽你的,沒意見。”
寧衛民也感到很是欣慰,用手拍了拍張士慧的肩膀,正要說幾句的時候。
也就在這時,羅廣亮也領著三個身穿大衣的人又回來了。
一進屋,那三日裡的為首之人就直衝寧衛民而來,人還未到,就滿面帶笑伸出了手。
“寧先生,您新禧。我是代表局領導,來給你拜年的。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寧衛民便再顧不得張士慧,伸手回應。
“哎,不敢當,劉處長,當是我給您拜年才對。您何必這麼客氣呢?”
“可別這麼說,這次您送回來的十幾件東西,可是珍貴的很呢。經過專家評定,幾乎都是珍貴文物,只有兩件是一般文物。所以我們局領導派我來當面對您表示感謝,知道您不在乎虛名,更不喜歡繁文縟節。可我們要是不向您這樣長期無償捐贈,具有社會責任與擔當的愛國人士,當面表達深深的敬意,那也太不好意思了。另外,我們領導還有一個請求,希望您能在年後出席一個有關海外流失文物的研討會,不知道您是否……”
至於張士慧,絲毫也沒有因為被忽視產生不滿,反而聽到這些話,心裡更踏實了。
就是啊,不信別人,他還能不信寧衛民嘛。
雖說寧衛民出國這幾年,他們之間每年能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
而且因為身份和見識的差距,彼此相處的方式也有了較大的改變。
越來越明確從屬關係,不像過去那麼親如兄弟了。
但是寧衛民講交情,夠朋友,這是從沒變過的。
別的不說,能把這麼多珍貴文物買回來,白白捐贈。這樣的人是什麼品行?
捐了沒有幾十萬也有上百萬了吧?弄不好幾百萬也是有的。
所以張士慧絕對相信寧衛民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即使是有那麼一天,他真不讓自己幹了,也一定另有安排。
也是,寧衛民多有本事的人啊,對他這樣的人來說,離開了皮爾卡頓又如何?
無論在哪兒都肯定能混的風生水起。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亦步亦趨,緊追其後。
只要不掉隊,那就一定擁有美好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