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僅僅只有他們幾人而已,就佔了一個十個人的大圓桌,連張士慧都沒有列席作陪。
這種特殊的氣氛讓習慣了熱熱鬧鬧,隨心所欲的他們也不免感到了幾分忐忑,都忍不住在猜測寧衛民的用意。
要說還是殷悅最靈,或許也是因為女人的第六感,她坐在椅子上沉吟了會兒,乍一開口就猜的八九不離十。
「寧哥,有重要的事兒要交代給我們?有關郵票的?」
羅廣亮和小陶互相對視一眼,隨即眼神都看向寧衛民。
「哦,你為什麼這麼說?」寧衛民不顧羅廣亮和小陶,只是看著殷悅,眼神笑眯眯,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還能為什麼?***的事兒,跟三哥他們乾的事兒毫無交集,您要是跟我交代服裝的事兒,用不著叫三哥他們,我的賬目都在天橋商場,咱們在那兒聊會更清楚。您要是跟三哥他們聊三輪拉客的買賣,您幾位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兒多好,我一個女的摻和進來只會讓你們無法盡興。所以除了郵票,我想不出您把我們三個一起叫來還能有什麼其他的事兒可說了。」
「哈哈,殷悅啊殷悅,跟你這丫頭說話最省心。聰明人。你說的沒錯,我找你們來確實是想談談郵票的事兒。」
寧衛民先是充分肯定了殷悅的猜想,而後跟著又賣了個人情。
「只是……也不全是為了這件事,我的婚禮麻煩你們幾位很多,這不,我很快就又要去東京了。所以臨走之前,也想好好的表達一下謝意。不好意思啊,咱們的關係最親近,我才把你們放在了最後來致謝,都別介意啊。」
這話透著親近,如此一說,再隨著寧衛民率先舉起酒杯熱情洋溢地站了起來,
他們幾個哪兒還坐的住?
於是,帶著滿心的溫暖和熨帖,他們口稱,「哪兒呢?」,「太客氣了」,「應該的」,也一個個也都舉著酒杯跟著起立,紛紛把酒喝了下去。
尤其是殷悅,表現得不讓鬚眉,居然沒倒飲料,也喝的是茅臺。
和寧衛民一碰杯,一盅茅臺一飲而盡,實在是讓寧衛民有點出乎意料。
「喲嚯,可以啊,什麼時候會喝白酒了?」
「嗨,不會喝,也是瞎喝。」
殷悅聽聞略感羞澀,「這不跟天橋商場他們的人老打交道嘛,還有逢年過節也得謝謝那些給咱們尾貨的廠子,免不了也得應酬,這應酬應酬,就能喝點了。」
這還不算,偏偏小陶還敲邊鼓
。
「姐們兒你也太客氣了,寧哥,現在酒席上不是流行那麼一句話嗎?喝酒就怕三種人,一種是紅臉蛋的,一種是梳小辮兒的,還有一種是吃藥片的,這姐們兒就屬於中間這一種。她可是真人不露相啊,去年我們喝過一回,兩瓶二五十六度的二鍋頭,我們仨人均分的。我看東西都雙影了,這姐們兒還穩如泰山呢,連臉色都不帶變的,居然告訴我沒感覺,喝多少都一個樣。天啊,三哥怎麼樣我是不知道,但我是真的甘拜下風。您要不信,今兒您跟她好好喝喝。」
說完,小陶頑皮地向寧衛民擠擠眼。
而這話算是徹底把殷悅的底細給暴露了,隨著殷悅不好意思的一聲嗔怪,「小陶,你這是要把我說成酒囊飯袋啊。我哪兒得罪你了?」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而寧衛民在羅廣亮的證實下,也不由真正對殷悅刮目相看。
真正能喝酒的女人他不是沒見過,在日本,那怎麼都喝不醉的石田良子不就是一個嘛。
沒想到在國內,自己身邊上還有這麼一個。
於是他親自給殷悅倒上了酒,「好好,既然能喝,那就多喝一點。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也是天賦。我早就看好你,現在更肯定了,你以後一定是個商場精英。京城今後的女商人裡,你絕對是頭一號的人物。」
可結果殷悅倒反而更不好意思了,「寧哥,您怎麼也拿我開玩笑?那要是這樣,下回我得登門,找咱那日本嫂子好好喝喝。」
這樣的威脅立刻戳中了寧衛民的軟肋,他趕緊改口,「好好,算我說錯了。咱殷悅今後就是酒桌上的重點保護物件啊,以後誰也不許激她喝酒。誰要灌她誰負責結賬啊。」
殷悅一下得意了,立刻反擊小陶,「小陶,看來上次你沒喝好啊。要不今兒還是咱倆接著喝吧?」
「姐姐,咱不帶這樣欺負人的。你是拿著尚方寶劍了,合著我要讓你灌多了,最後還得我結賬是吧?這桌兒可好幾百塊呢,我兩天半都白乾了我,我有那麼缺心眼嘛。」
說完,小陶立刻像個老實孩子一樣把自己酒杯挪到大老遠的地方,低下頭專心對付豐盛的菜餚去了。
這樣的示弱和見風使舵自然又引發了一陣鬨笑。
年輕人嘛,不管是因為什麼聚在一起,往往就是這樣的。
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