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個孤兒,不怕您笑話,過去我對生活的理解,剛性和冷漠的東西居多。我不但孤獨,還總是充滿焦慮和躁動,情緒多少有些不穩定。多虧慶子帶給我了柔和溫暖,是她對我的迴護和關照,才讓我有了溫存的體驗,對於生活的美好有了更清晰的認識。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特別輕鬆,人也變得更充實了。而且她很有才幹,不僅是演戲方面,許多我沒有想到的事都多虧她的提醒,她幫了我很多。所以不管別人怎麼看待我和她,是否懷疑我們的感情,是否覺得我們年齡有差距。反正對我而言,慶子是無法取代的人,也是我唯一認準願意共度一生的人。要是沒有她出現,我根本就不會有結婚的念頭。但現在就不一樣了,我已經離不開她了,所以我才需要懇求您的恩准……”
寧衛民毫不避諱地自曝其短。
儘管在韓常子看來,什麼“非你莫屬”之類的話有些理想化和走極端,不能當真。
甚至因為知道他的孤兒身世嚇了一跳,不免猜測他對女兒的好感很可能來源於母愛的缺失。
但話說回來,這份誠意是能夠實打實感受到的。
而且即便是年齡問題無法迴避,但如果寧衛民所說不假,那麼不管對錯,這樣的年齡差反而會對於婚姻產生好的作用。
“成家立業,有這個想法很好!不過其中會不會有什麼困難?”
有的問題確實讓人一時難下判斷,那麼索性也就不想了。韓常子把關注點又放在了其他方面。
“現在的年輕人在東京成個家可沒那麼容易,何況你還是個外國人。能在東京待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想必有點吃力吧?那麼你對自己的未來到底是什麼規劃的?”
這話問得很巧妙,沒有讓人難堪的話。
但潛臺詞其實是問寧衛民是不是個軟飯男。
這一點不奇怪,目前日本和共和國的國力對比太過懸殊。
以寧衛民的身份,作為目前極少數來到東京的幸運兒。
按照常理,是沒有什麼太好的工作機會的。
偏偏他看上去過得還挺滋潤,那要不是松本慶子的緣故,他怎麼可能像活在蜜糖罐裡一樣?
讓誰去想,也會這麼認為的。
那麼作為母親,作為最瞭解女兒性情的人,常子自然會擔心寧衛民會成為吸女兒血的寄生蟲。
特別是他剛才還明目張膽地宣稱,他已經離不開慶子了。
這話要不是出於感情,而是摻雜了經濟因素,那可就太噁心人了,是絕對的差距婚姻。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經濟方面卻恰恰是寧衛民的長項。
“這方面一點都沒問題,如果我想的話,在東京安個家,過上穩定的生活綽綽有餘,是隨時可以辦到的事。哪怕日後慶子不再演戲,不再工作。我也不會讓她為經濟問題而擔憂。”
寧衛民這話對於韓常子來說,聽著可有點大了。
不可置信下,她不覺驚訝輕呼,“什麼?你說什麼?”
餐廳裡有很多其他的客人,身邊也有服務員,詳細討論這個問題又不免顯得過於市儈。
所以眼看有人關注過來,寧衛民決定只暴露自己財富的冰山一角,含含糊糊地對韓常子透露。
“不瞞您說,我的收入並不比慶子低,而且在東京已經有了可以收租的不動產。離這兒不遠就有兩處。分別在二丁目和五丁目,一家是餐廳,一家是公寓宿舍,都加起來差不多三百多坪吧……”
“這……怎麼可能?你……你到東京有多久了?”
韓常子很艱難地恢復了鎮定,但仍然感到匪夷所思。
不為別的,如今的東京的地價都漲成什麼樣了,尤其是銀座這樣的地段。
一平米都要上千萬円!
寧衛民的話等於是說他有至少上百億円的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