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江惠回到家後哭了很久,枕頭都被她哭溼了。
她覺得牙齒打顫,好像把外面的寒冷帶進了家裡,怎麼也暖和不過來。
她縮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了頭,什麼都不願意想了。
可偏偏有關李仲曾經的甜言蜜語,曾經百依百順的巴著哄著,跟屁蟲一樣甩不掉的討好。
總會出現在她眼前,讓她心裡如刀割一般難受。
說實話,錢沒掙到,所有的盤算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並怎麼不痛心。
因為就像她曾經對寧衛民說過的那樣。
她堅信一點,像她這樣的人如果要再掙不到錢,就沒人能掙到錢了。
但身為一個女人,她被自己以為捏在手心兒裡的男人背叛,卻無法不痛心。
尤其是近期,她接二連三的遭遇情場上的滑鐵盧。
先是寧衛民,她在他的身上,下了那麼多的工夫。
以前所未有的精心修飾打扮了自己,還扮賢惠親自下廚,好不容易一步步把他引進了套子裡。
沒想到最後的關頭竟然還是讓這傢伙脫了鉤。
而且還那麼驕傲,那麼牛氣的教訓了自己一番。
讓她這個從小就高人一等的貴小姐,頭一次在一個老百姓的面前毫無優勢可言。
甚至都有點抬不起頭來,感到自己是在犯賤。
想這個年頭寶貝遍地卻乏人問津的特點,他簡直都熱血澎湃了都!
說句實在的,打當初拜了這位師父,他就惦記著有這麼一天了。
之所以一直沒好意思開口攛掇老爺子。
主要一是政策對書畫和瓷器類的舊貨管控特別嚴。
這年頭啊,就找不到任何一個官方市場或商店,能讓老百姓買到文玩古董的。
官面上,政府透過信託商店和文物商店,對此類物品一律只收不賣。
無論文物商店還是友誼商店,只是外銷負責創匯。
二來呢,寧衛民也怕主動提起,犯師父的忌諱,惹起康術德不愉快的回憶來啊。
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寧衛民正在親歷這個社會,和過去的想象不可同日耳語。
他天天看報紙,感受到周邊的人和事。
已經很能理解這個年頭,人們如履薄冰,謹慎過頭兒的心態。
所以原本,他是打算這一年只是全力辦猴票的事兒。
畢竟資金有限,而且也就眼下才能買到便宜籌碼。
其他的玩意還有機會,並不是太急。
可他沒想到,如今師父居然主動要帶他去淘寶撿漏兒!
這可是又落實惠又能開眼的大好事啊。
那還能不積極嗎?
別說,康術德這個當師父的,教起徒弟來也是真是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