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民先是把年京送到醫院去做了簡單的外科處理,然後又送至他家樓下,才與之分手。
儘管心裡充滿了不屑,可寧衛民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為此,心裡滿是淒涼的年京感動壞了,臨別時就有些意外之舉。
明明都已經下車了,該關車門的時候,年京卻又把頭探進車裡說,“寧經理,你這個人真不錯。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
寧衛民自然是大方得體的回應。
“千萬別這麼說,不用客氣,我也沒做什麼。”
哪知年京竟然相當鄭重的表態。
“我沒開玩笑,寧經理,我這人沒什麼真正的朋友,你算一個!”
這就讓寧衛民不免“受寵若驚”,很是無奈了。
打心裡說,寧衛民為年京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撞了人,有點過意不去罷了。
他只是出於責任感,儘自己該盡到的義務。
絕沒有圖什麼回報,更無多少對年京婚姻不幸的同情。
事實上回想今天一天的經歷,如此一波三折,他倒是真心覺出了“貴圈真亂”。
實在不願和這個圈子裡的人有任何往來牽扯。
正因為理屈詞窮,宋主任一下變成了康術德恰才的模樣。
他沉著臉,皺著眉,閉著嘴,隻言片語都說不來了。
連那老師傅也是目瞪口呆,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最慘的是,他們就連拖延片刻,仔細思量一下也做不到。
因為康術德根本就不給他們留細琢磨的工夫。
這老爺子,儘管嘴上充著大度,替對方開脫。
可實質卻是在擠兌人,步步緊逼。
“哎,算啦。咱們其實犯不上為這點事兒較勁兒,越較勁越丟人不是?”
“我知道,或許是送咱們店裡好東西是太多了。您眼高,不大稀罕我這兩件,能理解。”
“您真不想要了,現在直接言語一句,沒關係。您要是覺著開不了口,搖搖頭就好,我也斷不會難為您。”
“頂多了,今兒東西我拿回去,繼續跟家扔著去。既然都扔這麼些年了,再扔些日子怕也沒什麼……”
寧衛民在邊兒上看著這個樂呵啊。
心說了,老爺子,您這真是以幾之長攻彼之短啊!
誰搡誰啊?
這倒打一耙,您玩兒的太溜兒了!
誰打小鼓啊?
這反咬一口,您都練得出神入化了!
您可真是“特沒譜”的活祖宗啊!
嘴裡說著別人,自己把壞招兒都使盡了,就沒您這麼欺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