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僑飯店的地方是三方合夥人經過商議後最先捨棄的。
畢竟對一個上檔次的高階餐廳而言,空間不足是硬傷。
雖然喬萬林代表服務局也提了一個變通的意見,說其實也可以把餐廳搬到新僑飯店的二樓去辦的。
只要願意掏租金,整層交給你們都沒問題。
但問題是天壇園方和寧衛民可各揣著自己的小心思。
一方是嫌那位置距離自家太遠,擔心鞭長莫及,自己被架空,不好沾光啊。
另一方是嫌那位置和即將開業的馬克西姆餐廳距離太近,不想送上門去給自己頭頂上找個婆婆管。
所以他們雙方異口同聲的嫌棄新僑飯店樓層太低。
一方說壓抑,另一方說沒法掛宮燈。
就這麼著,相當果斷的給否決了。
因此實際上真正需要做的選擇題,其實也就剩下天壇北路87號與天壇公園內的北神廚二選一了。
但這個問題,卻真是難以最終拍板啊。
哪怕三方開過了幾次會。
儘管五金店那邊很快明確表示給五萬就搬走,而天壇園方也願意白把北神廚給飯莊用。
各方面的條件和優惠都已經明確擺出來了。
這次談話之後,寧衛民和藍嵐的相處的方式就有些改變了。
他們之間不再只是純粹輕鬆的吃喝玩樂了。
這個姑娘真的有點受到了觸動。
雖然還沒有下定決心,就此重拾學業。
卻願意花費更多的時間,跟寧衛民講述她對生活的迷惑,訴說她和父母溝通相處的障礙。
甚至關於未來、時間、生活、愛情、獨立、自由、理想……這些更寬泛更虛幻的話題。
對藍嵐的這些思想問題,寧衛民既沒有不耐煩,也沒一本正經的說教。
大多數的情形下,他只是專心聆聽,給予笑容,不去反駁。
其目的就是想讓藍嵐一吐為快,先盡情的說出那些心底的傷感和迷茫。
等到發洩夠了,她自己就會發現問題。
因為這就是青春的困惑,屬於年輕人獨有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在長大成人中遇見的煩惱。
以藍嵐的年紀和她的經歷,還並不清楚這些煩惱,其實多麼平凡無奇,無關緊要。
她就如同大多數人一樣,總以為自己的人生是不應該落入別人一樣的俗套裡,必須與眾不同才對得起自己。
但終究,時間和現實會逐漸讓她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因此寧衛民所能做的,便是傾聽過後。
說那些任何年長,且帶有善意的人,都會對這姑娘說的那些話。
他不強迫藍嵐如何選擇,重點就是告訴她,成人的世界從來沒有“容易”二字。
她要學會體諒父母的難處。
也要知道自己做決定的前提,就是必須懂得對自己負責。
無論她願意不願意,都必須承當起由此引發的一切風險和結果。
實事求是的說,效果居然還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