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窮鄉僻壤一待就是六年啊。
直到1979年8月,他才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把戶口重新落在了煤市街石頭衚衕1號院。
但找工作的事兒,無疑又成了天大的難題。
又在家裡足足等了多半年,街道才算給他安排一個營生。
到街口的清華池浴室去幹修腳工。
許是因為他對氣味太敏感,又或是心理暗示太強烈了吧。
這個工作讓蘇錦相當不適,總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老有一種怪味。
但貧寒的家境讓他沒的選擇,也沒法選擇。
他不能不強迫自己去天天給人家捧臭腳丫子。
以至於他最後落下了一個特殊毛病,天天沒事就愛洗手。
而且吃任何東西都必須得用筷子,從不用手去碰觸。
然而這還不算完,稍微安定點的生活剛剛過了兩年。
老天爺就像見不得他們家好似的,又一次把災難降臨了。
蘇錦的父親蘇慎針竟然得了重度腎炎,不得不從單位辦理了病退手續。
像這種病,那不但需要靜養,而且用藥昂貴,是極費錢的。
然而崑曲劇團可不是什麼有錢的大單位。
從八十年代初開始,因為龐大的醫療費用增長。
醫院又已經取消了記賬,看病需要職工自己先行墊付醫藥費,再找單位報銷。
所以這就存在著能不能及時報銷,能不能足額報銷的問題。
不用說啊,父親這一病,妹妹還在讀書,蘇家的生活重擔一下子全都傾斜在了蘇錦一個人的身上。
無論他有沒有辦法,能不能找到辦法,他都必須得擔下來,為他的家庭扛住,為他的親人謀求一份活路。
於是正像曾經無數次面對人生危機的態度那樣,蘇錦採取了實際行動。
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前門大街“燎原日夜商店”,每天晚上多了一個勤勉的搬運工。
當搬運完貨物之後,午夜的街頭多了一個翻找廢紙、舊瓶罐的身影。
只可惜人力時而窮,並不是所有付出就一定能換回足夠的回報。
即使是蘇錦爭取一切掙錢的機會,不惜耗費所有的精力和時間去換錢。
但他掙來的錢仍然太少了,遠不夠他父親治病、全家開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