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紙箱子、飲料瓶也專門從外面叫人來搬走。
他的員工沒人能理解,誰都不明白他這個老闆,為什麼要幹這種既麻煩,又不實惠的事兒。
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這其實是他深埋在內心裡的病。
就像得了某種強迫症一樣。
如果不去這麼做,他的心裡就痛苦,受煎熬,寢食難安。
也只有透過幫助這些和曾經的自己一樣,深陷生活逆境苦苦掙扎的人。
他才能獲得一種心理平衡和寬慰,就像補償了自己的過去。
尤其是他這兩天耳聞目睹,搞清了羅廣亮“犯事兒”的細節。
知道了羅廣亮其實是被人給誆騙了,本質上是個很好的局氣人兒。
不但經常幫鄰里幹力氣活,幫大夥兒教訓過房管所吃拿卡要的電工,打跑過衚衕裡攔截米曉冉的流氓。
甚至還替原先那個寧衛民在學校裡出過頭,充當過保護神。
他就更感到一種精神上的鞭策,像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督促他必須得伸一把手才行。
只可惜啊,寧衛民剛在心裡動了這心思,康術德就看出來了。
老爺子不虧是師父,明察秋毫,為此先就警告上徒弟了。
跟寧衛民說人情世故是很複雜的,清官難斷家務事可是老理兒。
外人要想插貿然一腳進去,即使是好心,也未必能辦好。
讓他踏踏實實過自己的日子,別多管羅家的閒事兒,否則弄不好就讓自己裡外不是人。
就這樣,寧衛民一肚子的盤算,還真的都說不出來了。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這點啊?
不就是想跟師父商量一下嘛。
沒想到這老頭兒來個絕的,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這不要生生憋死他嘛。
不過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大活人就沒有讓尿給憋死的。
這不,轉眼就到了1982年1月24日,農曆壬戌年的除夕。
沒人能夠商量,又自覺掌握不好尺度的寧衛民,居然還真的讓一泡尿給觸動了靈感。
應該說,大年三十這一天,首都的過年氣氛十足。
傍晚臨近時,長安街旁所有建築物的彩燈都亮了起來。
尤為值得一提的是,在人民大會堂內部,舉行首都各界新春團拜會時,每個人面前卻只有清茶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