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傳水洗漱。”
他披衣起身,背後傳來時雍的哽咽。
“我是不是一直記錯了人?”
……
……
上輩子的事情,時雍近來已然很少想起。
因為那並不是一件美妙的記憶。
從那個燈紅酒綠火箭上天飛機航行網際網路發達的現代化都市來到異世,睜開眼楮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在做噩夢。
那是個什麼鬼地方?
那時的時雍,有一種穿越原始社會的錯覺。
她被人關在一個潮濕的籠子裡,地上鋪著的乾草混雜著古怪的臭味,小小的女孩兒,約莫七八歲的年紀,瘦得如同一條乾柴。
但那時的她顧不得自己,眼前的一切,太令人震驚了。
一群古怪的人類聚集在一個山腰的空地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圍著一個插滿火把的石壘高臺。中間一個人手拿羽毛揮臂起舞,又用舌頭舔舔羽毛,舉臂向天吼叫,其餘人等歡呼不止,看著那人將羽毛插在束高的發髻上。
那是荼人獨有的祭祀,時雍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分肉!”
“噢嗚,分肉!”
“分肉!分肉!”
“納莫達巴!納莫達巴!”
一堆堆大小不等的獵物被拎到中間,山雞、岩羊、野兔、麂子。滿臉胡須的漢子拿著一把大砍刀,分割食物,再由每家派人去領。
“爾尚家,十五口。”
爾尚,也就是時雍的祖母。
她雙手合十,跪地叩拜︰“荼神賜我食,大酋賜我衣。納莫達巴!”
“納莫達巴!”
荼人兄弟不分家,十五口不是部族裡麵人數最多的家庭,但爾尚上前領肉的時候,遭到了族人的反對。
“大祭司,我有異。”
一把大刀插在鮮血淋灕的羊頭上,將落未落的羊眼珠掉下來,順著刀邊滾到時雍的籠子邊上,鮮血裹著泥巴。一個幾近赤|裸的小孩兒悄悄過去,撿起來塞到懷裡,又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這是一個怎樣荒誕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