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儉魏低聲道:“鳳伽異是閣邏鳳長子,可說是南詔太子。”
空空兒卻以傳音入密將聲音傳入江朔的腦海:“這烏蠻真是奇怪,有名無姓,阿爺叫皮羅閣,兒子叫閣邏鳳,孫子叫鳳伽異……不像名字,倒像接龍一般。”
江朔一皺眉,晃了晃腦袋,想把空空兒的聲音從腦海中丟擲去,對那百夫長道:“鳳伽異只是個庸才,卻得吐蕃相助勝了大唐偏師,忒也得走運了。”
百夫長心道鳳伽異王子領兵有方,待人謙恭,可比你這張狂的小子有能耐的多了,口裡卻不敢有絲毫違拗,連聲稱是。
他卻不知江朔本就不是安慶緒,也不介意給安二公子抹點黑。江朔“哼”了一聲道:“鳳伽異不過勝了偏師,若我統兵,只和李宓見個高下,可惜啊,可惜……”
他本想說可惜我曳落河武士不在身邊,不料那百夫長跟著嘆息道:“確實可惜……李宓這般死法,連我們將軍都覺得可惜呢。”
江朔大吃一驚:“李宓已經死了?”
百夫長比他更吃驚,反問道:“安二公子不知道嗎?閣邏鳳派太子鳳伽異守龍首關,自己卻守龍尾關,他在龍尾關前開挖了子河,再築玉龍關為犄角之勢,深溝高壘,層層設防,只巴望李宓久攻不克,糧餉耗盡而自動退兵。”
江朔道:“確實,李宓統兵有方,又頗得士兵人望,正面交鋒恐無勝算。”
百夫長叉手道:“二公子英明,況且何履光,李貞元皆已潰敗,李宓的中軍已成孤軍,閣邏鳳根本無需與他決戰,耗也把他耗死了。”
江朔嘆道:“當年鮮于仲通遇到的也是這番局面,李宓明知伐南詔不可為而領命出征,實是令人唏噓。”
江朔為敵將嘆息,那百夫長竟不以為怪,跟著嘆息道:“然而李宓剛烈,豈是鮮于仲通之輩可比?他自率輕騎向子河上游尋找可以強渡的地點,竟然被他找到一座吊橋。”
江朔聽了心中一沉,只聽那百夫長續道:“那一日,李將軍手持寶劍躍馬橋上,他所騎寶馬神駿,彼時卻止步不行,用蹄子踢打橋頭,雙目流淚回頭望著主人。”
空空兒道:“比馬有靈性,看來這吊橋是陷阱。”
百夫長道:“向郎有見識!原來這吊橋早被換成朽木,只是施以新漆,彷彿是一座好橋,李將軍一馬當先率軍登橋,剛到河心,一聲轟然巨響,人馬皆墜入河中。”
江朔道:“將軍身穿鐵鎧,墜入急流之中,定是有死無生了。”
百夫長道:“是啊,主將沉江,唐軍不戰而亂,南詔伏兵乘機掩殺,李宓父子所率四萬唐軍幾乎被全殲。”
江朔聽了心下恍然,他原本擔心李宓統兵,必令南詔生靈塗炭,卻沒想到,幾天的功夫,唐軍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百夫長道:“不過唐軍也真是厲害,龍首龍尾兩關之戰,唐軍死戰不退,南詔雖然最終獲勝,但自己也損失慘重,前後傷亡近三萬人,可謂慘勝。”
段儉魏聞言不禁憂慮道:“大唐幅員萬里,兵源廣闊,南詔怎比得了,損失三萬壯士幾乎動搖國本了。”
百夫長笑道:“正是如此,正利於我們行事。”
段儉魏奇道:“行什麼事?”
這句話又引起了百夫長的懷疑,江朔忙斥責道:“何千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給我退下!”
段儉魏自知語失,江朔給了臺階忙訕訕退到一邊,空空兒心性聰明,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道:“何千年一個低階武官,不知兩國密約,你只說何時動手?”
百夫長道:“南詔國內空虛,我吐蕃大軍又在其國內,現在只等大燕舉事,我們便奪了南詔,北上劍南!”
江朔轉頭問空空兒道:“范陽在南詔境內有軍隊?”
空空兒搖頭道:“絕對沒有,一兩個刺客尚能躲過我的耳目,千萬人的軍隊卻往哪裡躲?況且還要穿過數千裡的大唐中原腹地。”
百夫長聽了他們的對話,已知事情不對,驚恐地看著二人,道:“你們不是大燕國的……”
空空兒道:“對不住咯。”
出手如電點了數穴,將他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