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不容易到了專案負責人的位置,能負責池加奈看中的川渡村專案,也是公司的一種重視,很有可能是冬城勝則為了培養有能力的年輕人而做出的決定,結果對方卻在自己的第一個專案中,就出現違反規定、嚴重失職、涉嫌挪用公款等問題,一旦公司向警方提交證據並要求立案、起訴,可能會面臨三年左右的刑期,個人履歷上出現這種汙點,以後到了其他公司想爬上管理位置也不容易了。
一個本有著光明前途的人,把自己未來全部葬送進去了,換誰來了都會後悔。
但如果他這一次沒有去川渡村、沒有發現這些事,這人在公司裡待下去,肯定會繼續在專案中挖走公司的資金,大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後悔,所以,公司也不會因為對方不容易就放棄追究責任。
“我從22歲進入公司,到現在32歲,在公司裡工作了十年整,”川渡村專案負責人說著,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眼裡除了懊惱、後悔之外,也流露出一些傷感的情緒,“這十年裡,大家對我很好,社長也很重視我,我對公司沒有任何怨言,之所以挪用資金,是因為我之前賭球輸了一大筆錢,裡面有不少借來的錢,我想著先從專案裡挪一些出來,以後再好好經營來把錢補上,跟川渡村村長簽約流程違反規定,也是因為村長承諾可以儘快完成簽約,並且配合我從專案開發中挪出資金來……”
池非遲觀察著對方的眼珠活動軌跡,確認對方沒有撒謊跡象之後,收回了視線。
事情已經很明瞭。
人在一切大好時,確實很容易放鬆警惕,落進某個會讓自己墜落深淵的陷阱中。
以川渡村專案的負責人來說,在事業有所成就、手頭寬裕而生活也沒有多少壓力的時候,或許是自己對賭球感到好奇,想要追求刺激,或許是受人引誘,想要一筆意外之財或者更好地融入某個群體,心裡想著投入那點錢不多、自己輕鬆就能賺回來,很容易跨出賭博的第一步。
但是賭博本來就是一個陷人無數的大沼澤,像川渡村負責人這樣的人,往往會對成功更有信心和執念,在失敗之後繼續嘗試,在成功時也收不住手,越陷越深。
發現自己輸光了手頭所有的錢,這樣的人會想著‘我可以預支工資’、‘我下個月工資發下來手頭就寬裕了’;發現自己欠了數百萬的欠債,會想著‘未來一年省吃儉用也能還了’、‘工作再努力一點、多拿點獎金就能還上’;在發現欠債超出自己能力範圍時,又正好被委以重任,看著專案中預計投資的那一串數字,想到那些錢很快就會經過自己的手,也會想著‘我稍微用來救一下急,只要及時補回去、也不會有人發現的吧’……
陷入賭徒心理的人,全都是暴食之罪的罪徒,最後只能看見眼前的‘美食’,忘卻自己的未來。
“我挪出那些資金之後,一部分用於還債,一部分又投入了國外的賭博網站,”川渡村專案負責人臉上露出一絲疲憊,聲音也低了下去,“所以真的很抱歉,我沒辦法歸還挪用的資金,同時,我也願意接受公司和來自法律的任何處罰。”
會議室裡其他人聽得靜默,不少人臉色都有些複雜。
“關於公司對你的處置,我一會兒再宣佈……”
冬城勝則看向會議室裡的另一個人,穩了穩心神,面上維持著沉穩模樣,繼續主持會議。
接下來提到的,是橫濱遊樂園專案的負責人。
這是東都休閒產業的老職員,比冬城勝則還要年長几歲。
當年東都休閒產業得到菲爾德集團的注資,內部快速發展,也是這名老職員入職的時候,對方在上家那裡受到了不公平對待,一氣之下辭職加入了東都休閒產業,在公司快速發展時期,為穩定公司貢獻了不少力量,曾經的某一次,還十分有魄力地決定放棄公司投資的一個專案,讓公司避免了一次大損失。
這麼多年下來,冬城勝則也很相信對方,前些年就為對方申請過股份作為激勵,池加奈也批准了,那點股份是不多,不過冬城勝則這個社長其實也沒比對方多多少。
這一次視察的地點是池非遲隨機抽取的,最後一站是那個還在建設初期的橫濱遊樂園。
對方可能沒想到池非遲和冬城勝則這麼能躥,前一天才從東京到鳥取,後一天又從鳥取跑到橫濱,也可能是賬目問題太大了,根本沒辦法遮掩,決定擺爛,又或者是自信自己手底下的專案不會被查,總之,池非遲和冬城勝則一到橫濱遊樂園,就發現專案的投資賬目存在問題,最後一查,其中有問題的資金數額很大,遊樂場建設也有偷工減料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