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紛爭,家家常有。
海潮山根本無意深究,索性大手一揮,挨個兒扇了一腦瓢,唯獨長子和閨女逃過一劫。
“家去,別在這給我丟人現眼!”
海潮山抬腿衝老二屁股上多踹了一腳,呵斥幾人立刻回屋吃飯,輪到他自己進屋時,餘光一掃,恰好撞見了江連橫。
兩人互相看了看,沒有說話,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你瞅瞅,人家這兒子……咋生的呢?”江連橫不禁有些感慨。
趙國硯聞言,立馬低聲寬慰道:“東家,承業現在還小,以後準有出息。”
江連橫不知聽沒聽見,忽地又有點好奇,喃喃自語道:“你說這海潮山,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孩子倒是不少,媳婦兒呢?”
趙國硯心說我哪知道,轉而又把話題扯回沈志曄身上,問:“東家,沈少爺說的那件事兒……”
江連橫抬手打斷,深呼吸,平復了片刻,卻說:“那小子是把我江連橫當狗了,以為給我塊骨頭,我就得誰咬誰……”
“用給他長長記性麼?”
“算了,懶得搭理他。”
聽了這話,趙國硯不禁有點意外。
倘若喚作是幾年前的江連橫,單憑沈志曄這幾句話,哪怕是無心的輕蔑,也足以令他大動肝火。
可現在不同了,江連橫經多見廣,深知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想花錢僱江家殺人,除了呵呵一笑,別無任何表態。
“國硯,有句話你說對了。我是來了事的,不是來找事的,明天等老袁回來,跟高麗棒子搭上線了再說吧!”
說罷,轉身回了碉樓,又陪沈老爺子閒聊了幾句,天色便漸漸黑了下來。
趙國硯問沈家要了兩盆熱水,早早回到房裡,洗刷身上殘餘的騷臭味兒。
江連橫無事可做,便也早早就寢,躺下了,卻睡不著,腦子裡仍在反覆回憶“老莽”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只知窗外的月色漸漸明朗起來。
突然,江連橫猛坐起身,不是因為回想到了什麼,而是因為窗外隱約傳來一陣轟隆聲。
正要仔細分辨時,卻聽院子裡驟然響起鑼聲,也許不是鑼聲,而是銅盆鐵鍋的敲擊聲。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聲音很密集,而且越來越刺耳,如同潮水一般,一浪高過一浪。
只眨眼間,敲擊聲便傳進了碉樓內部,由底層沿著樓梯迅速蔓延。
鑼聲掩蓋了窗外原本細微的聲響,江連橫立即翻身下床,推開房門,只見沈家男女老少、連同家丁僕從紛紛探頭朝走廊裡張望。
趙國硯住在對門,此刻也赤膊衝出來,隔著過道問江連橫:“東家,聽見了麼?”
“嗯,是馬蹄聲!”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霎時間,就見莊上的老弱婦孺不經沈家允許,一股腦地蜂擁著闖進碉樓,一個個驚慌失措,連聲吶喊:
“鬍子來啦,鬍子來啦!”
(本章完)
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