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報紙上已經白紙黑字地寫明瞭,杜巴利伯爵夫人將本應屬於他們的救濟資金花在了一套毫無意義的珠光寶石之上。
市民們立刻憤怒起來,群情激憤,有人站出來提議要舉行一場遊行抗議,讓凡爾賽的國王陛下也聽到他們的憤怒。
就在報紙發售的第二天,戰神廣場上就聚集了成百上千名義憤填膺的民眾,他們在廣場上發表演講,以最激烈的言辭控訴著杜巴利夫人的草菅人命和糜爛生活。
參加集會的不止是那些為生計發愁的底層貧民,就連許多小資產階級和富足的工人也加入到了這場抗議之中。
他們希望那些由王室掌握的巨大財富能夠更多地流入到他們這些普通民眾之中,畢竟沒有人想看見整個法蘭西王國四分之一的稅收都流入凡爾賽宮化作了那一串串毫無意義的鑽石項鍊。
在這場自發性的集會最後,亢奮的市民們甚至決定一起前去包圍巴黎市政廳,要向市政廳的官員們討要一個說法。
當然,這絲反抗的火苗並沒有燃燒開來就被撲滅了。
巴黎警察部隊很快就察覺到了沸騰的民意。
大批警察士兵迅速出動,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們輕鬆地搗散了這些市民集會,並以不敬罪的罪名抓捕了上百名示威者。
在之後一直持續到新年的日子裡,警察部隊都加大了對各街道和廣場的戒嚴,嚴防這種大逆不道的集會再次發生,尤其是在國王陛下即將駕到的這個關鍵節點上。
同時,市政廳的官員們為了防止事態擴大影響到國王陛下的蒞臨,也連忙站出來向市民們開出了一張空頭支票,表示他們會向國王陛下請命,儘快劃撥出一筆資金來發放冬日補貼。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市政廳這是在拖延時間,試圖用緩兵之計來防止市民們的抗議影響到國王陛下的到來。
但是這一剛一柔的雙管齊下還是對小市民們頗為有效,大多數人都放棄了繼續抗議的想法,選擇屈服於警察部隊的武力之下,並期待著市政廳真的能像他們所承諾的那樣及時劃撥出一筆救濟資金來。
等到新年到來之後,儘管市政廳的承諾仍然沒有一絲兌現的影子,但持續兩週的戒嚴已經讓市民們不再對公開集會抗議抱有什麼期望了。
他們只得將對杜巴利夫人的憎恨深深埋在心底,就如同燃耗未竟的、灰燼下的闇火一般。
而作為這一切始作俑者的勞倫斯·波拿巴則是足不出戶地蟄伏在府邸之中,默默等待著重燃這千千萬萬灰燼下餘火的時機。
1771年,1月2日,新年的第二天。
法蘭西王國昔日的王宮——杜伊勒裡宮內
“啊,巴黎,即使是覆蓋在銀裝之下也是如此的美麗,不愧是我王冠上的明珠。”
杜伊勒裡宮頂層套房的陽臺上,路易十五愜意地眺望著巴黎的雪景,一邊感慨著一邊喝下一杯醇香四溢的紅茶。
在今日的清晨,路易十五的車駕抵達了巴黎。
至於國王陛下久違來到巴黎的原因,和外界猜測的一致,路易十五確實是對勞倫斯和杜巴利夫人的賭局有著濃厚的興趣。
在這位愛好享樂的國王眼中,這種難得一遇的趣事完全值得自己親自前往巴黎一趟,況且整日居於深宮之中也不免有些無趣,路易十五也對這次巴黎之旅充滿了期待,期待著能在這裡找到一些樂子。
路易十五輕輕放下茶杯,舒適地吐出一口白氣之後問向侍奉在一旁的新聞秘書:
“最近巴黎可有什麼要事?”
新聞秘書應聲上前兩步,恭敬地俯身應答道:
“回稟陛下,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巴黎如往日一樣安寧繁華.只是在新年之前,某些不受教化的刁民舉行了幾場惱人的抗議集會,不過巴黎市長已經完美地處理掉了這件事。”
本來這種小事是不會特意告訴國王陛下的,不過既然路易十五專門詢問了巴黎的事務,新聞秘書這才想起來還有這樣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
路易十五愜意的表情稍稍褪去,有些不悅地問道:
“抗議集會?關於什麼的?”
俯著身子的新聞秘書舔了下嘴唇,作為直屬於國王的新聞官,他還是公正客觀、不失偏頗地為路易十五講述了這場抗議的全過程,從觀測者日報的發售到巴黎警察部隊的清場戒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