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趔趄著起身,朝江國立吐了口血沫,轉身一瘸一拐的走出家門,淚混著髒土流到唇邊,鹹鹹的。
這事傳的沸沸洋洋,傳來傳去誰還在意真相?
隴縣就那麼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了江執打自己的老子,說他冷血,狼心狗肺是個瘋子,跟他那個瘋了的媽一樣。
江執覺得無所謂,冷眼或者鄙視他早就習慣了。反正他會反擊回去,他不會妥協,不會允許自己被困死在這。
那天晚上江國立來安洛生家裡找安慶竊竊私語了好一會。最後安慶喜笑顏開地把兩大包鼓鼓的信封遞給江國立,畢恭畢敬地送他出了門。
聽鄰居說,江國立又去西北做生意了。鎮上的人把這件事翻來覆去的講到味同嚼蠟,沒人在意江執去哪了,怎麼辦。
除了安洛生。
她甚至還做了個夢。
夢裡的江執少了些盛氣凌人的陰鷙,穿著白色T恤清清爽爽地跑向山頂。少年回頭望,笑她還不快跟上。
醒來,還意猶未盡地又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傻笑著回味了一會。
雲鑲了金邊,安洛生躺在翠綠的山坡上乘涼,百無聊賴,只覺得天上的雲透著淡淡的珊瑚粉。
“喂。”
江執的臉闖進了安洛生的眼睛裡——單眼皮,眼神鋒利,像把刀,野蠻又具有侵略性,淤青淡淡的,鼻樑處貼了個創可貼。
她的心跳滯緩了一次,以為是夢掐了自己一下,有痛感!
無聊的心噌的被點亮,瞬間鯉魚打挺一樣坐起來,眼神裡有害怕和刻意掩飾著的慌亂。
“謝了,上次。“
他的聲音沙啞,是酒跟煙塑造出來的聲線。
“沒事,你......你的傷好點了嗎?”
“走吧,帶你去配部新手機。”
安洛生秉持著禮貌還想再推脫一下,江執沒給她機會,他直接把她從草地上拉起來,騎上摩托車就到了鎮上。
雷厲風行,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直接又幹脆。
站在小櫃檯邊上的時候安洛生還沒緩過神來。
“喲,執哥新女友?換口味了。”
店員看著不過剛成年,掛了個工作名牌:宋晨。抽著煙染了個紅毛,嬉皮笑臉地衝江執擠眉弄眼。
“滾一邊去。”
江執擺擺手,紅毛把櫃檯鑰匙扔給他,坐在一邊繼續打電腦。
店裡的音響劣質,滋滋啦啦地放著動感DJ。
安洛生第一次來這種看著就不太正規的二手手機店,菸頭堆在桌子上,又臭又嗆。來往的人都穿著時興潮牌,看著仿的很假,以至於Nike的商標都成了nake,她沒有別的意思還是輕聲笑了一下。
“怎麼?瞧不上。”
江執瞧見剛才她的眼神——對這裡不加掩飾的好奇又傲慢。
“啊......沒有,第一次來。“
他從櫃子裡拿出了個九九新的蘋果七,又隨手拿了個透明軟殼安上,丟給她,有些不耐煩。
“抵你的手機。”
旁邊的女生拽住跟她一起進來的男人,小聲嘟囔著。
“看看人家的男朋友。”
紅毛聽見了扭頭看了眼江執跟她手裡的蘋果七,喊了聲“江老闆大氣。”
安洛生接過手機明顯有些侷促,低著頭耷拉著眉,她討厭欠人家東西。
江執咬著後槽牙,他以為她看不上來,從沙發上拿了個頭盔,徑直走到門口一把推開門。